萧光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徐年也赔了一杯。
萧光再倒了第二杯酒。
这杯酒没有入喉，而是洒在了地上。
“我们在这喝酒，享了功名利禄，但是还有一些兄弟已经埋在了黄沙之中，这一杯酒是我们欠他们的，若干年后，等我埋在了黄沙地下，再当面与他们喝酒——”
刹那间。
宴会之上，都是酒水浇在地上的淅淅沥沥声，徐年从善如流，也倒了一杯酒，倾倒在地上。
虽然不算是真正的领军打仗，但是走了这一遭，黄沙枯骨他也见了不少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短短七个字描绘出的残酷，从未如此的清晰的浮现在徐年面前。
生死战友都敬过之后，酒宴便恢复了徐年初次来到镇离城时的氛围，大将军萧光几杯酒下肚，脸色微红，似乎是有些醉了，一只手搂着个欲拒还迎的舞女，另一只手搭在了徐年的肩膀上，开口便喷出酒气。
“徐国公……镇国公大人！你骗我可骗的好惨啊，还和我说你不懂兵法……嗝儿——能在率领三万人穿插阻击韩子荆的大军，你这叫不会兵法？那这天底下……天底下可就没几个人算得上是熟读兵法了！”
徐年没有推开萧光，但是微微侧身，免得他更进一步，轻声解释道：“大将军有所不知，我确实不懂兵法，之前能够率领魏参将他们在沙场上活下来，不过是借助了前辈的指点，我只是前辈的传声筒而已。”
“前辈？嗝儿——哪位前辈的兵法如此厉害，定然是一位名震天下的大将吧？镇国公大人，可否介绍给我……给我认识认识？”
徐年笑而不语。
“哼，不说就不说……”
萧光没有追问半句，手离开了徐年的肩膀，缩了回去，给身旁的舞女喂着酒。
酒宴结束。
后半夜。
披着单衣，似乎是刚刚睡醒的萧光找到了徐年，先是说了一通自己在韩子荆的大军下守住了大焱南境，有些太激动了，喝多了酒醉了，说了些胡话还请徐年不要在意。
徐年自然是不在意。
然后。
萧光给徐年看了将要发往朝廷的戍离军战报。
徐年仔细看了一遍。
这与其说是战报，不如说是在为徐年请功的功劳簿。
提到其他人，都是如何如何苦战坚守云云，偶尔一场胜利也是惨胜，只有镇国公徐年的名字出现时，才会伴随着可以称得上大胜的捷报。
徐年微微皱了皱眉头，直言道：
“萧大将军，能够守住大焱南境，主要是戍离军的将士们英勇作战，我这点功绩最多算得上是锦上添花而已，但是大将军这几乎把我放在了头名，实在是有些折煞我了，还是说……萧大将军觉得我来镇离城，是与你们戍离军争抢这些功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