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烟浓烈，橘红色的火光在街道中央四处蔓延。
数不清的床单杂物，甚至是病患尸体被一一吞噬，随着火焰的升腾，焦糊的气味迅速弥散开来，映出扭曲而惨白的面容，仿佛在临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今早世卫刚刚公布了新增死亡人数，仅加德满都一城，就死了1400多人，神啊，救救我们这些可怜的信徒吧……”
拉贾看到车窗外的焚烧堆，实在于心不忍，只能默默闭上眼睛开始祈祷。
现在每日新增的感染者和尸体数量，极为恐怖。
为了防止病毒继续扩散。
尼泊尔官方专门成立了一支“清扫部队”，使用军用火焰喷射器，对一切沾有甘塔卡纳病毒的杂物、尸体，进行焚烧销毁。
但顾几却直接一脚油门掠过。
并不是他变得冷漠了，而是他知道自己现在最重要的目标是什么。
“停！现在医院内正在处理暴动，禁止外来人员进入！”
精神病院门前，武装警察右手握枪，左手拦截。
“首都警局，这是通行证！”
拉贾摇下车窗，将手中刚申请下来的白纸黑字，递了过去。
就在昨晚，院内再次爆发了集中感染。
不过这次因为医护人手严重不足，没能及时控制住狂化感染者，以至于产生了大规模暴动。
上级紧急派遣武警部队全面封锁，拉贾连进都进不去，更别说询问卡芙那几个无症状感染者了。
所以今早天刚亮。
顾几就连忙驱车下山，专门拿着马泰尔教授的实验成果，跟警察总监申请的通行权限。
确认身份无误，武警这才挥手放他们进去。
一进入警戒线内。
顾几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消毒水混合着血腥味。
只见医院大门前，几名白大褂正背着喷淋设备，对着地面迸溅的血花进行清洗。
不远处，两名武装警察正拖着草地上的患者尸体，随意丢在卡车的后斗上，而那一车斗，已经装下不浅的高度。
粘稠的血液顺着缝隙，滴答滴答流在地上，将地面染成一片血红。
“没想到这次集中感染这么严重！”
拉贾瞪大双眼。
事实上，这也不是医院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
但甘塔卡纳与常规病毒不同。
初期感染者攻击欲望极其强烈，如果不尽早用绑带固定控制住，势必会疯狂攻击破坏，引发暴动。
而那些医护人员又怎么会是这些疯子的对手。
一闹起来，根本无法收场。
所以官方才会紧急出动武装警察，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暴力镇压。
这也是医院禁止外人进入最主要的原因。
因为顾几这一路至少看到三五个患者，是被子弹击毙，而非病死的。
进入医院大楼。
眼前的场景更是触目惊心。
大厅就像是被马匪洗劫了似的，地上散落着各种物品，有破碎的玻璃，断裂的床架，被撕碎的口罩和衣物，随处可见的血迹。
仅剩的医生和护士，正惊慌失措地四处奔走，收拾残局。
顾几好不容易才抓住其中一个，“把卡芙、莎姬，还有查德鲁这三个患者找出来，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他们。”
“稍等一下，我看一下名单。”
护士焦急地跑到被劈烂一半的分诊台前，翻找半天，指着其中一個名字说：“很遗憾，莎姬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应该是在昨晚的暴动中，被失控的感染者推倒误杀的。”
听到这句答案，顾几这才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她体内的超级蛋白酶失效了就好。
毕竟下山前，马泰尔也跟他提及过。
目前这款超级蛋白酶，只针对于甘塔卡纳加德满都型病毒，对夏美等地爆发的病毒是否同样有效，还是个未知数。
因为只要病毒产生变异，原来的抑制方法就会存在失效的可能。
顾几让护士将剩下的两人找出来。
结果刚一见面。
卡芙就恨不得跪扑上来，哭丧着脸喊道：“西玛，求求你救救我，我再也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了，会死人的！”
相比之下。
另一个尼泊尔男青年查德鲁倒是显得淡定许多，甚至还有些自豪。
或许对他来说。
无症状感染者的身份，让他觉得自己是被神所选中的特例，倍感荣耀。
“只要你们能认真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帮你们换个地方！”
事到如今，顾几早已迫不及待。
经过一番仔细询问，两人分别回忆了病毒爆发前后所吃的食物和药物。
拉贾拿着小本，开始一一对照。
“除了基础食物，他们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共通之处啊，难道小麦饼里面含有你所说的超级蛋白酶？可是我弟弟也吃过这东西，一样被感染了啊……”
“不对，这不可能。”
顾几立马抢过笔记。
发现上面除了普通食物，的确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是两人共同尝试过的。
就连两人所居住的地区，也都不一样。
这便进一步排除了如特定水源、植被环境、动物等影响。
“你们确定没有遗漏？”
“没有了，我在精神病院内每天吃的本来就很简单，逃出去后，也都是吃商店里买到的零食，除此之外，就只有寺庙那个救命恩人给我的食物了。”
卡芙闭着眼睛，咬牙一字一句回忆道。
旁边的查德鲁也摊开手，一副“我尽力了”的样子。
“我也一样，就是待在家里坐吃山空，被黑帮洗劫后，我就靠四处偷窃为生，饥一顿饱一顿，不过我倒是跟她一样，也遇到一个中年大叔，给了我些食物和水。”
“等下……”
顾几慢慢张大了眼睛，仿佛脑海当中有什么亮光闪了一下，“给你们吃的的人都长什么样子？”
“好像是…穿着一个橘色……”
“橘色斗篷，黑色面具，对，就跟你们脸上佩戴的这个差不多！”
卡芙和查德鲁一前一后说道。
是了！
果然是这个！！
顾几与拉贾四目相对，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苦苦寻找的酶源，竟然来自于一个穿着僧袍的神秘人！
“不应该啊，他给的食物和水都很普通常见，这里面怎么可能会有你说的超级蛋白酶呢？”
“除非……”
顾几眼睛一眯，嗓音渐冷，“这个人手里，有研制好的超级蛋白酶！”
调查结果很明显。
天底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发生，卡芙两人都吃过僧袍人的食物和水，全都变成了无症状感染者，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僧袍人手握可以批量复制，且能抑制甘塔卡纳病毒的超级蛋白酶，通过混入食物和水，分发给路人。
至于他这么做的原因，可能是善心发作，也可能是为了试验超级蛋白酶的效果等等。
但顾几却更担心一点。
甘塔卡纳病毒如此复杂恐怖，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研制出抗病毒分子。
僧袍人，会不会就是投毒者？！
就算不是，他也绝对早就知道甘塔卡纳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