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手机里传来男人沉哑熟悉的嗓音，隔着那样遥远的距离，王祁愉仍旧在男人声音出来的瞬间，身子僵了一秒。
“哥。”
她轻声唤他。
那边的姜山山“嗯”了一声，眉结却不知怎的紧锁了起来。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是不喜欢她喊“哥哥”的，明明是两人之间那样亲昵的称呼，可如今听着，却只觉得生分。
哥哥，终究是和老公不一样。
“哥，我听说，那鲁威被抓了。”
姜山山闷沉着面色，半晌，也只是低低冷冷的应声，“抓进去了，你不用害怕。”
“没……我不害怕。”王祁愉的声音很低，她的手指还在无意识绞弄着身侧的衣角，不知怎的，竟一下子有些不敢开口提及。
沉默半晌。
才终于开口，“是你做的，对吗？”
“不然呢？”姜山山挑开眉，知道她猜了出来，心情竟骤然好了一丝，“他欺负你，我自然不能容。何况，他父亲还威胁你了。”
“厉家的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他来威胁？”
“他也配。”
姜山山言辞不屑。
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鲁千仞这样的做法，在他们这个圈层里，其实并不算错。甚至于大部分人都是如此处理。
鲁千仞既没有得罪厉家，也管控了鲁威没有继续报复。
他已经做得十分克制。
可偏偏，自己仍旧无法释怀，甚至于非要抓着鲁威的小辫子，将人送进去狠狠教训一顿，方才能消气。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差点欺负了的人，是小愉。
“可是哥哥你这样做，会连累张哲啊！张家，现在面临破产了……”
“谁？”
“张哲！之前就是他救了我，还为我作证。现在你报复鲁威，鲁威的父亲气不过，不敢动你我，就寻仇寻到了张哲家里。连带着他们家的公司资金链断裂。我还听说、听说就连张哲，恐怕都不能顺利入学。”
姜山山听懂了。
他用力闭了闭眸，“你担心他？”
“是啊。他之前救……”
“你担心一个外人？”姜山山声调骤然扬高，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多出了几分质问的意思，“我去弄鲁威，你以为就那么容易？他在国外那些破事，我费了多少心思才查出来！给他下网、收网，这两天我都没有合眼！你不问问我怎么样，却只关心一个外人？”
“张哲他不是外人！”
他救过她，还是同班同学，而且，人那么好……
“好一个不是外人。”姜山山心脏骤然紧缩，觉得自己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合着自己折腾了两日，苦心筹谋，她非但没有半分感激，反而嫌弃他多管闲事？
“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护着我。可张哲他是无辜的，要不、要不你想想办法，让鲁威的父亲，放过张哲一家？”
呵。
姜山山终于笑不出来。
他无力靠在椅背上，黑眸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听着电话那边，女孩仍旧急切诉说的请求。
“本来我就觉着挺对不住他的，如果连累了他们家，连累他没办法念书，那我真的……我现在就已经内疚的要命，哥，怎么办？”
“我没办法。人已经进去了，罪证确凿，没有翻案的机会。”
男人语气森凉。
“我做事情一贯如此，不会给任何人留一丝机会。”
“那、那怎么办？要不，要不我去找鲁威的父亲道歉？这件事说到底都是因我而起，他有不满也应该找我才是。”
“你敢！”
姜山山厉声呵斥，只觉得自己脑袋上的青筋都在抽动，“我做这么多，是为了让你去低声下气求人？”
“可张哲他……”
“王祁愉，你什么时候一心为着别的男人了？！”
男人的质问声如同天际炸响的一声闷雷，彻底惊开王祁愉的心。
她眼圈一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可我总得试试对不对？我有他的电话，万一、万一他愿意高抬贵手呢。”
“不准！”
“你、你管不着我——你做这些事也没跟我商量，现在也不要管我想怎么做。”王祁愉脱口而出，并不知道这句话有多伤人。
姜山山手里还握着手机，却已经全身僵硬，觉得自己几乎都要站不住了。
好半晌，他才声音艰难地开口。
“是、不要我管了……”
才多久啊。
也就十八年。
小女孩长大后，竟就这么快有了自己的心思。
她彻底不要他管了。
“嗯。我想试试看能不能帮他。”
“值当吗？”姜山山冷然一笑，满脸的涩凉，竟是一瞬间，连声音都彻底沉哑了下去，“为了一个外人，你连自己哥哥的话都不听，去求一个威胁过我你的人！王祁愉，你算算账，值当吗？！”
王祁愉静了静。
她摇摇头，想不清楚。
“我不会算这笔账。值不值当，都是我自己的事……”
“是厉家的事！我说了，不准。”
他一而再再而三强行否定她的提议，纵然是泥人也有了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