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丝毫没有排斥,谢老太君脸上不由浮起笑容。
阿隽,是个好孩子。
随后,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讲起温家的往事。
“温家祖上在江淮,当时以医术传家,在当地是响当当的医药世家。后来太先帝时,最宠爱的三皇子病重,听闻温家之名,便一纸诏书把他们召进京都。”
“温家确有本事,救回病危的三皇子后,就被太先帝看中,封当时的温家当家人为太医院副使。”
“后来赶巧碰上边境瘟疫横行,你外祖父他们奔赴战线,当时太先帝就封了温家为先锋军医随行在侧,那时两家亦是关系极好,温家也是风光无限……”
说到这,谢老太君轻轻叹了口气,神色有些落寞,“后来……两家生了嫌隙。至于温家嘛,亦是分为两派,温玉辰一脉在宫里混得风生水起,深得帝宠。”
“至于咱们今日去的这家,就是温二当家,带着一帮族人,一心救治普通老百姓。故而两家看着还是一笔温字,但私下却亦是明争暗斗不少。”
沈隽意认真听着,颔首道:“大公子与我提过。”
“我与那温二年轻时,乃是闺中密友,她医术精湛,人也颇有善心,她儿子就曾在云城你舅舅军中任职当军医……”提及此,谢老太君眉头微微皱起,像是想起什么烦心事,顿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可惜英年早逝了。所以,这温家跟咱家也是牵扯不断的恩怨。”
“只盼着,好妹妹别再怪我了。”
沈隽意静静听着,心里盘桓着谢知彰先前说过的话。
好似谢危岑当年病重时,温家不曾竭尽全力出手,而温家有一位军医就是随军出征被敌人斩杀了,从而引得两家关系破裂。
就是不知是否就是这位温二太君府中的……
此时,马车拐进一条幽静的街道,两旁高墙林立,沿街大树粗壮高大,枝叶交错,阳光透过缝隙,在地上洒下一片片光影。
随后,马车在一座典雅的宅院前停下,朱红大门紧闭,门上铜环在日光下泛着冷光。
门楣上“温府”两个大字,古朴苍劲,透着一股子肃穆。
“到了。”
谢知彰先行翻身下马,整理了下衣裳,上前敲了敲门。
没过一会儿,门房从门缝里探出头来,瞧见谢知彰不由愣了愣,“这位公子找谁?可有拜帖?”
谢知彰微微一笑,礼数周全地一拱手,“在下镇国公府谢知彰,随祖母前来拜会温二老夫人,烦请通报一二。”
门房一听到镇国公府四个字,神色顿时为难起来,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谢知彰,摇了摇头:“这位公子,我们府中有要事,谢绝访客。”
谢知彰眉头微蹙,刚要开口,身后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让我来。”
谢老太君已经下了马车,她拄着紫檀木拐杖,缓步走到门前。
管年事已高,但她气势却丝毫不减,一双眼睛如刀般锐利。
“劳烦告诉你家主子,就说阮芷求见。”
门房见状,目光微微一凝,见谢老太君虽然须发斑白,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他不敢怠慢,迟疑了下,连连点头道:“老夫人稍候,小的这就去通报。”
谢知彰见祖母亲自出面,悄悄松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沈隽意,发现他正望着府门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隽,别担心。”谢知彰轻声安慰道,“祖母出面,一定能见到温二老夫人。”
沈隽意回过神,微微点头,“有劳大公子和老太君了。”
不多时,门房匆匆跑回,脸上的为难之色更浓了几分:“回禀谢老太君,我家主子身体抱恙,实在不便会客,还请回吧。”
谢老太君听闻,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失望,低声喃喃:“……她还是怪我的……”
顿了顿,她又敛了神色,摇了摇头,抬眸时,目光又充满了坚定:“去告诉你家主子,老身今日有要事相求,若她执意不见,老身就坐在你们温府门前不走了。”
说罢,她竟当真不顾身份,在府门前的石阶上坐了下来,一副不见到人决不离去的架势。
谢知彰大惊:“祖母!您这是做什么!您年事已高,身子又才好转,怎能坐在这样的冰冷的台阶上?”
沈隽意也连忙上前:“老太君,您快请起。我这能让您……”
“不必多言。”谢老太君摆了摆收,转向门房,严肃道:“我与你家主子有几十年的交情,且劳烦与她说一声——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劳她出面救一位姑娘,为此老身愿答应她任何事。”
门房无奈,只好再次进去通报。
沈隽意站在一旁,心中既感动又惭愧。
谢老太君年事已高,却能为了自己之事,如此放下身段,实在是让他心中难安。
然而,门房再度出来时,仍是摇头道:“二老太太说,您还是请回吧,她不愿见您。”
谢老太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悲戚,却又很快恢复平静。
半晌,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递了过来,“把这个东西送给你家主子,她自是明白的。”
门房左右为难,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却见府门内突然出现一个身影——一位年约四十的妇人,身着浅绿色长裙,面容姣好,眉目间透着几分英气。
她快步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坐在石阶上的谢老太君,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后微微躬身行礼。
“谢老夫人,我家老夫人身体不适,不便相见。您年事已高,何必在此守着?还是早些回去吧。”
谢老太君抬眼望来,“你是阿连的媳妇林琼吧?当年我见你时,你还是个新妇。”
那妇人微微一怔,随即点头:“是。老夫人您有事有事不妨直说,若是能办的,我自当替您转达,您不必在此纠缠。”
谢老太君看着她,轻声道:"老身今日是为了救人而来。我孙子的妻子中了南疆蛊毒,情况危急。你们温家精通蛊毒之术,特来求助。"
林琼闻言,眉头微蹙:"南疆蛊毒?具体是什么蛊毒?"
沈隽意上前一步,躬身行礼:"温夫人,我妻子所中的是灵蛊血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