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武巅峰…”
天忍王谨慎回应:
“他想躲,便没人能找得到他…”
男子缓步走回主位,衣袖拂过茶几,灰尘自动散开,露出底下雕刻的繁复花纹。
那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却被无数锁链缠绕。
“你想让我去杀钟万爻?还是你家主人的意思?”
男子落座,语气随意得如同在讨论今晚的月色。
屋内空气骤然凝固。
不知怎的,天忍王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顺着鼻梁滑落,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砸出一个小坑。
天忍王沉默片刻,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腕上的骨制护腕。
“自然是不敢强求前辈…”
天忍王最终回答,声音有些干涩。
“只是钟万爻显然也在谋划什么,不可不防…”
男子突然笑了,笑声如同冰棱相击,清脆却寒意刺骨:
“自会有人对付钟万爻,况且…”
说着,顿了顿,异色双瞳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光芒。
“若他不想死,这世上没人能杀得了他…”
天忍王缓缓抬头,平和目光落在男子脸上,开口道:
“敢问前辈,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男子轻描淡写地带过,手指轻敲扶手,沾了些灰。
正常人一定会拍掉,可男子的眼中却流露出了一丝怀念神色。
用手轻轻搓了搓,像是抚摸玉石一般。
“比起钟万爻,我更关心妖族的动向,南屿那边,你们联系得如何了?”
说着话,屋外突然刮起一阵妖风,卷着枯叶拍打窗棂。
隐约可闻的兽吼声从极远处传来,似狼似虎,令人毛骨悚然。
天忍王左手不自觉地抚上骨制护腕,开口道:
“南屿的人已答应合作,只待时机成熟,便可按计划进行…”
“南行一百年部署,只怕没那么好应付…”
姜临渊打断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讥诮。
“虽然他已经死了…”
“死了?”
天忍王惊讶无比,不自觉的声音高了一丝。
男子并未理会天忍王,站起身,走向墙上那面残破的姜家旗帜。
手指触碰旗帜上的曼陀罗花纹时,布料上的金线突然亮起微弱光芒,隐约形成一只闭目的眼睛图案。
“打了这么久,总要付出些代价…”
男子背对着天忍王说着,声音依旧从容温和。
“所以奉劝你们小心些,别关键时候拖了后腿…”
天忍王身体微微前倾,开口道:
“多谢前辈关心…”
男子笑了笑,开口道:
“该看的也看了,该问的也问了,若是没别的事儿,便回吧…”
天忍王听着,起身抱拳,开口道:
“晚辈告辞…”
“不送…”
天忍王带着安土等人离去,主屋中剩下了男子一人。
血色的月光像一层薄薄的血纱,笼罩着姜家祖宅。
男子站在屋内,手指缓缓抚过积满灰尘的桌面,指腹下传来粗糙的触感。
空气中飘浮着陈旧的气味,木头腐朽的味道、尘土的气息。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混合成记忆特有的味道。
窗外,黑袍人静默地站立着,如同一排没有生命的影子。
宽大的黑袍在微风中轻轻摆动,诡异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兜帽深深垂下,遮住了所有面容,只露出几缕干枯的发丝在风中飘动。
最后方,那对儿有些奇怪的组合站着。
一丝异样的光芒闪过,那是尸魂的眼睛。
这双眼睛不像其他同伴那样空洞无神,而是带着某种难以名状的专注。
透过木屋的窗棂,紧紧追随着屋内男人的每一个动作。
男子的手指突然停在半空,然后缓缓转过了身。
黑袍人们静立如初,纹丝不动。
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错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男子眯起眼睛,视线在那对奇怪的组合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但什么异常也没发现。
“错觉吗?”
男子低声自语,声音在空荡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晰。
随即摇了摇头,嘴角起了一丝笑意。
转身时,衣袖带起一阵微风,搅动了桌上沉积多年的尘埃。
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男子迈步走出屋子。
没有再看那群黑袍人一眼,径直朝着北方走去。
步伐很稳,却带着一种奇怪的节奏,像是遵循着某种只有他能听见的鼓点。
黑袍人们无声地转身,跟随着男人的脚步。
动作整齐划一,仿佛被同一根线牵动的木偶。
那对奇怪的组合走在最后,与往常那般。
当男子的背影渐行渐远时,尸魂再次抬起了头。
兜帽下,露出了一双闪烁着异样光芒的眼睛。
里面盛满了复杂的情绪。
好奇、犹豫,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