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残雪掠过护国郡主府的朱漆门楣,三皇子的鎏金仪仗碾过满地白雪,雕花车轮在青石板上压出刺耳的声响。
然而,整座护国郡主府依旧静得瘆人,无人出门迎接贵客,唯有檐角铜铃在穿堂风里发出幽微的呜咽。
\"哐——\"
随着护卫的靴底踹开朱门,鎏金蟠龙纹的仪仗长杆撞在门环上,惊起满院白鸽。
三皇子负手而立,九蟒四爪团龙纹锦袍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腰间玉带扣折射出刺目的金芒。
他将明黄圣旨卷成鞭状,每一步都重重砸在青石板上,\"哐哐\"声惊得廊下铜铃乱颤,仿佛在替这死寂的庭院发出哀鸣。
\"圣旨到——\"随行太监尖着嗓子拖长调子,尾音像生锈的刀片刮过耳膜。
周若芙扶着栏杆缓缓相迎,月白素衣松松垮在肩头,露出纤细的锁骨。她未施粉黛的脸庞苍白如纸,青灰的眼圈下,眼尾胭脂色的细纹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发间那支乌木簪子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倒真像个守孝的新妇。
三皇子瞥见她凹陷的脸颊和眼底血丝,心里隐约感到丝丝的苦涩。
但是他仍然很得意,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今天,他可是来耀武扬威的。
三皇子故意将圣旨举得极高,看着周若芙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她每走一步,素色裙摆就扫过阶前的落雪,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某种决绝。
\"护国郡主接旨!\"太监的喊声刺破寂静。
\"臣女接旨。\"周若芙沙哑的声音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愣。她垂眸看着阴影里的三皇子,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臣女谢主隆恩!\"
三皇子忽然\"唰\"地展开折扇,得意的笑声在庭院里回荡:\"周若芙,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他抬脚碾过阶前的白雪,绣着金线云纹的皂靴停在离她裙摆三寸处,\"你当初若乖乖顺从,本殿下或许还能对你有几分怜惜。如今圣上指婚,等你进了本殿的门......\"话音未落,他猛地伸手去捏周若芙的下巴。
刹那间寒光闪过!周若芙纤细的手腕如毒蛇般探出,死死扣住三皇子的脉门。那只素白的手瘦得只剩皮包骨,却像铁钳般有力。三皇子的脸色瞬间涨红,喉间发出痛苦的闷哼。
周若芙俯身时,鬓边碎发扫过三皇子鼻尖,带着淡淡药香。
\"殿下当心啊!\"她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檐角铜铃又开始叮铃作响,仿佛在为这场无声的较量伴奏。
当周若芙松开手后退半步时,三皇子踉跄着站稳,这才看清她眼底猩红的血丝,像是燃烧殆尽的烛芯。
那眼神里没有他预想中的恐惧和愤怒,只有令人心悸的死寂,仿佛一尊褪去色彩的泥像,冷得让人后背发凉。
\"无趣!\"三皇子甩袖转身,锦袍下摆扫落阶前残雪,\"五日后大婚,本殿下倒要看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
三皇子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庭院里鸦雀无声,周若芙盯着手中的圣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染血的指尖在素白裙摆上蹭出蜿蜒红痕。
京城的朱雀大街依旧车水马龙,茶楼酒肆间飘出丝竹之声。百姓们围聚在街头巷尾,脸上带着好奇与兴奋,唾沫横飞地议论着最近的皇宫秘闻——护国郡主被赐婚给当朝三皇子了。
忽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六匹黑马如离弦之箭,裹挟着飞扬的尘土冲入街道。马上骑士身着玄色劲装,腰间佩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面对着拥挤的人群,他们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横冲直撞地在人群中穿梭。
街边卖糖画的摊子被撞得七零八落,糖稀洒了一地,摊主抱着倾倒的木架欲哭无泪;菜贩的竹筐翻倒,青菜萝卜滚得到处都是,几个孩童追着菜蔬满地跑。一位抱着孩子的妇人被马惊得跌倒,幸得旁人眼疾手快将她扶起,怀中孩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