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她发自内心的笑,心神也跟着微微荡漾起来,方才胃痛的感觉一扫而空,决定不再逗她,抬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德文版的《安徒生童话》,随手翻到一页,说:“读《卖火柴的小女孩》可以吗?你小时候最喜欢听这个。”
顾南枝嘟起小嘴摇头:“不要!你读那个我会哭的,还怎么睡?”
他又笑了笑,并没有抱怨她的挑挑拣拣,反而耐心地哄道:“那你想听什么?我都可以。”
顾南枝脑子一转,想了想,兴奋道:“听《丑小鸭》的故事,我要励志争气!快点变成白天鹅,好回去学校吓死班上那些嘲笑过我的同学。”
……
往事如一缕轻烟,慢慢飘来,又缓缓散尽。
她并没有回复祁砚川那个问题,只是黯然失魂地说:“砚川,我可能真的后悔了。”
由于她的话锋转得太快了,祁砚川并未能立即领悟到她这句话的含义,怔了怔,问:“什么?你后悔什么?”
顾南枝说:“你前几天不是问我有没有后悔做出现在这个选择吗?我的答案是……我后悔了。”
话音落,祁砚川感觉自己的左心房受到怦然的一击,不是心动,而是悲凉。
无论他付出怎样的努力,她的心永远只徘徊在那个男人的身上。
顾南枝说着说着,泪意已涌上双眸:“对不起……”她颤着嗓音道:“我那个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怀孕了,但凡我知道……我不会作出那样的选择,孩子是他的,我不应该欺瞒他,这对他并不公平……”
“所以呢……”祁砚川眉眼浮上一层淡淡的郁色,又气又恼:“你决定回头去找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是吗?”
他停了一停,等不到预想中的答案,便狠下心来,直击要害问:“南枝,你究竟清楚不清楚?再过两个月,他就要跟陆之柔结婚了。”
听到这,顾南枝如当头棒喝,回忆起过往种种,只觉惋惜又遗憾,情绪隐隐来到崩溃的边缘:“我不知道!你别问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祁砚川嗤笑一声,快言快语地分析:“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就让我来告诉你。”
“南枝,这个世界什么都要讲究机缘机遇,所谓恰一时彼一时,你现在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结果无他,只有两种,一是:他选择原谅你,不去跟陆之柔结婚。二是:他不愿谅你,选择跟陆之柔结婚。”
“但是!这两种可能性,无论哪一条,最终的结果都是他要这个孩子的抚养权,你觉得自己争得过他吗?你舍得这个孩子吗?”
“我……”她唇角倏然紧抿,话都不会说了,晶莹剔透的泪珠纵横交错爬上脸颊,已经完全失去自主的选择权。
她的沉默令祁砚川知道她把话听进心里去了,方才强硬的口吻顿时放软三分,继续劝着说:“南枝,别再胡思乱想了,如果他真的要跟陆之柔结婚,往后同样会有自己的孩子,你觉得自己现在冲动行事,日后……对他与陆之柔的孩子公平吗?”
她闻言心如刀割,拨去泪水想要开口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只能选择沉默。
说什么呢?还有什么好说的?
静谧中,祁砚川感觉她起伏不定的情绪已经慢慢趋于平复,紧接着商议道:“我再过几天就会回来,有什么决定等我回来再说,好不好?”
她已经无话可说,只能点头答应:“好。”
此时,她温顺得犹如一只围栏里的待宰绵羊,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祁砚川非常满意,顺势问:“对了~我前几天让你考虑跟我到柏林生活那件事,你考虑得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