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这生意场上有些事不好说，祝同他是搞技术的，他与我的商业理念有不少冲突……”陈逸枫尴尬的辩解着。
“我还不晓得你是什么人么，那个时候你没钱买画笔用具，总是想着一些鬼点子从同学那里搞来。按照你的说法是‘交换’但我看学生私底下的反应都是不满的，也就是说你在那耍滑头占别人便宜……”
“我……”
陈逸枫被说的老脸通红，原本翘舌多变的嘴现在就跟个哑巴似的。
在楼下偷听的陈熙暗自给老头竖了个大拇指，只要跟陈逸枫打过交道的，都说他喜欢占便宜。
然而陈逸枫自己却不觉得有问题，他觉得这是‘互利互惠’、‘等价交换’，其实别人是吃了哑巴亏，懒得和他计较而已。
“好了，今天过来一是提醒提醒你，二来是跟你聊聊拍卖会的事情。别人跟我说目前网上出现了一个什么平台，上面挂着很多‘名家’的字画，而且拍出了天价。那些所谓的名家我一个都没听说过，字画我也看了，都是不入流的作品。有些拍卖者买下后上当受骗了，都开始在外面说我们书法家协会的人和黑心商人勾结骗老百姓的钱。我就想来问问是不是你搞的，自从进了这里后，我发现里面的作品和平台上的差不多，都是些没名气的画家……”老头摆了摆手说起了正事。
“老师，我可不会干这种事情。这个平台的老板我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就是那个杨……”陈逸枫见状，拍着胸脯解释着。
老头听的是一愣一愣的，一个卖瓜子和蛋黄派的人都能来搞古董拍卖，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虽然老头人很正派，但艺术家都差不多有个臭毛病，那就是自我感觉高雅。
下方的陈熙也皱起了眉，结合之前杨丹在魔都拍卖会上的大手大脚，他似乎猜到了什么。
“你要记住，这字写的好，不代表做人好……”
“是是，老师说的是。”
老头继续教育着陈逸枫，后者只能无奈的点头。
陈熙越听越想笑。
一直以来，陈逸枫都主张一个观点，那就是人如其字。他觉得一个人的字写的好，那就什么都好，所以公司招聘的第一关就是比写字。
现在他这个观点被人给纠正了，虽然心里不服，但也不好反驳。
两人聊了一会便走下了楼。
陈逸枫正在和老头边走边说之时，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旁边的墙上，立刻喊道：“你怎么在这”
“哟，这不是我亲爱的老爹么。我刚刚路过这附近，看到这画廊装修还挺有品味的，一想到小时候还学过画画，这不就有感而发进来瞧瞧了么。”
“少来这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过来这干什么的。”陈逸枫走到陈熙面前小声说道。
“知道你还问呀，明显就是不知道。”陈熙贱兮兮的笑了笑。
“这是你和晨彩月的儿子吧，以前我见过。小时候你爸带着你来我这学画画，可是你不喜欢，说画画的人连自己都养不活，哈哈。”老头看了看陈逸枫，又看了看陈熙，打趣的回忆起了往事。
小时候陈熙被陈逸枫带去各个老师那，不是学画画就是学毛笔字，要么就是学乐器。陈逸枫的想法是把他培养成全能型人材，然而陈熙以前对这些都不是很感兴趣，他小时候是想当个侦探，最后发现当侦探和画家似乎都不是很现实。
对于画画来说，陈熙觉得这玩意放到现在根本就不赚钱，只能说只有少数的大师才能赚到米，99%的画家活着的时候都过的不太好，只有死了画才可能值钱。
“爷爷你说笑了，我那时候还小，不懂事。”陈熙尴尬的摸了摸头。
“这也没什么，你那个时候说的都对，不过现在画家的情况不同了，日子比以前算是好过许多。时代在改变，画家现在也改变了原有的模式。”老头含笑摆了摆手。
“哦”陈熙不是太懂这些，有些狐疑的看向对方。
“哼，你总是瞧不起画画的，一会正好有个饭局，带你见见世面。老师，您也一起吧……”陈逸枫冷着脸看向儿子，随即又变化成笑脸看向老头问道。
原本不想在此停留的老头看了看陈熙，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下来。
见见世面
画家局又不是没见过，就厂里面那群天天只会拍马屁、骗钱的老头们有什么好见的。
老头姓韩，叫韩文童，善于山水画。
陈熙记得陈逸枫最早学的应该是油画，这个韩老头应该是他偷师的其中一位而已。
与韩文童聊天得知，这人其实是苏省人，后面才定居到了江淮省，在两省算是个比较有名气的画家。
“你小子还是有绘画天赋的，可惜你对这方面不感兴趣，否则在艺术方面的造诣会很高……”韩文童摸了摸胡子，觉得对方不学画画有些可惜了。
从小到大，陈熙也不止一次听别人这么说了，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哈哈，我觉得我去练武都比画画有天赋。”
要说哪方面陈熙对于自己最自信，那莫过于武力值了。
拿笔杆子
他觉得不如拿枪更自在。
很快就到了晚上，三人走进一间饭店的包厢。
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见陈逸枫来了，众人都是热情的招呼着。
寒暄了一会，陈熙得知今天组局的人是粤省美术家协会的会长-徐克嵩。
他对这些人不是很感兴趣，然而对他们的那些头衔倒是觉得有意思。
这些会长大多数都顶着很多称号，一个人又是美术家协会会长，还兼某某院长、某某画学会顾问、某某文史研究馆馆员、xx书画室副主任、美院客座教授、华国xx画院院务委员、文联委员、xx艺术基金会理事长等。
每次吃饭跟不熟的人介绍对方，估计都要费不少功夫。
这让他想到了《千王之王2000》里面的一段台词。
星爷对着主持牌局的人问：“未请教……阁下是”
对方回答：“哼！听好了！本人是国际赌博协会荣誉会长，兼亚洲赌联慈善基金会理事长，兼澳区三届荣誉赌术大使、兼越国、柬埔斋皇家赌场终身名誉顾问，兼地下赌坛裁判委员会主席，兼……”
不说别人，就他老爹陈逸枫身上也是一堆头衔。
“大哥的公子还真是一表人才呀……”徐克嵩对着陈熙就是一阵夸奖。
为什么他要叫陈逸枫为大哥呢，那是因为陈逸枫很喜欢收小弟。
他不光光在江淮省收，在外省也收，而且这些人都是各行各业的，甚至有些部门的领导都喊他大哥。
这些陈熙从小到大都已经习惯了，在他看来不过都是各自互相利用而已。
所以对于这个徐克嵩的夸奖，他也只是客气的回应了一番而已。
饭局上的话题自然是离不开书画，但陈熙听着听着就开始对这行业有了很大的改观。
目前的艺术家已经和商业开始融合了，准确的说是开始走互联网模式了。
目前书法家和画家不单纯是在学校教书拿工资，他们开始和画廊、艺术博览会、线下教学机构等合作，还开始搞线上教程、联名产品、企业订制，以及公共艺术政府项目，甚至连社交平台的粉丝经济和艺术金融都开始涉及了。
这个联名产品就是类似喜茶的‘墨迹杯’系列，还有lv的箱包彩绘。
企业订制就是会议室书法背景墙设计，还有品牌活动题字。乍一听似乎不怎么赚钱，但设计费却高达近100万。这个陈熙还是了解一点的，就冯运搞的那个某猫双11的主题字设计费就高达80万。
公共艺术与政府项目就更来钱了，参与市政招标，如武林亚运会场馆艺术装置，预算就要300万起步。为博物馆设计文创还能拿到分成销售额的15%。
陈熙一直以为画廊的那些画只有卖出去才能赚钱，但在饭局上居然听到还能出租赚钱。
这出租的可不是什么名画，而是一些近现代的作品，数额不是很高，但也不算低了，居然有5000-30000元每幅。
再来就是社交平台的粉丝经济，前世的时候陈舟就开了个连锁书法班，一年差不多能赚个一百万左右。这钱虽然不多，但他带货的成绩还是不错的。
陈舟专门跑去秦淮呆了几年，学习了印章刻字，靠着在某音等平台直播卖刻章就赚了不少。
那一块小石头进价不过几十、几百，但是经过他的雕刻，直接价格就变成了几千、几万。
虽然现在的艺术家收入比以前已经提高了很多，不过在陈熙眼中还是收入微薄。
人都是有贪心的，饭桌上几个粤省某艺术家协会的人就对现在的收入有些不太满足了。
其中一个中年大叔说道：“现在是流量时代，画画的好不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名气要打的响。”
“是啊，电商平台上的那些商品也是一样，就算是破烂，给它置顶推荐照样能够大卖出去。”另一人附和道。
“都这么搞的话，那整个画坛不还给污染了”韩文童对此嗤之以鼻。
他不反对艺术家顺应时代赚钱，但赚钱的时候却不能丢掉一个画家的创作之心。
“韩老，时代变了。我们这些画家首先要考虑温饱问题，这不单单只是自己吃住的事，还要考虑家庭情况。现在的生活成本多高呀，小孩子的吃住、上学、补课那是样样不能少。我们年纪大了无所谓，但也不能苦了后代吧。”最早说话的那人反驳道。
其实吧，这个问题不单单是画家会遇到，其他各行各业都能碰上这种事。
陈熙还记得一个印国片叫《摔跤吧爸爸》，里面有一个摔跤手就是因为家庭原因而放弃了自己的梦想。
“你们现在开书法班一年也能盈利几十万，加上其他的收入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的普通人工资，完全有能力养活家庭。”韩文童虽然老，可没有那么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