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姐也算是吃到了时代的红利吧，她的业务节节高升，越做越...咱不能说她越做越好，因为这始终是一个负能量的事情，就是说给人办信用卡，算不得什么能为，最多算是顺应潮流，但是‘信用卡’这个东西本身是一种超前消费，它本身最起步也得是一个不值得鼓励的事情——倒不一定需要态度激烈地去反对，因为这玩意本身只是一种工具，属于整个生产过程里罪孽不太重的那一环，缺德的是忽悠别人狂刷信用卡的那帮人——人，始终是这个世界里最负面的东西。
董小姐现在貌似去了南方，我前几年周游列国的时候到了杭州，她专门跑来和我吃了个饭，大家聊了很久。你知道，有一种人是那样的，她年轻的时候做了太多没意义而且恐怕有伤阴德的事情，等岁数大一点以后回首往事，就会觉得特别丢脸而且多少有点心虚，那时候董小姐拿着这么多年工作攒出来的七十多万高低不愿意在中国混了，死活要出国，连国内的老公孩子都不准备要了——
＂那怎么的，跑到国外再找一个，然后再生一个呗？＂我特别纳闷的是，能让一个女人抛弃她的孩子，这得是遭受了多大的打击——
＂如果有必要的话，都可以——我没法在国内待了，因为三十好几了发现之前做的都是...都是为虎作伥的事情，而且我看不到任何出路，我留在国内，一辈子都是做这类事的——如果是以前，做就做了，反正为了挣钱嘛，不寒碜——现在不行了，老百姓越来越聪明，业务没多少全是一些烂事，特别容易背黑锅，我还是...＂
＂我知道一些人是因为违法犯罪或者...纯粹没办法面对的东西跑出去的，这个我真可以理解，你来问我，我的意见就是不至于...你英语都说不利索往哪跑，出去了孤家寡人痛经连口热水都喝不到，而且你要明白，你出去了大概率还会是生活在一帮中国人里面，只不过是律法稍微不同罢了，其他的分别不大的...＂
＂我必须出去，我最受不了的...＂董小姐突然之间眼睛含泪，看了我半天，终于决定向我这个基本算是陌生人的家伙讲出她的故事，＂前几天给一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做了一笔贷款，钱还没下来，我陪他去医院看望他的母亲，我最受不了的，肝癌已经晚期了，医院不给老太太做手术——送到医院不是先救命，而是先要钱，这样的国家...＂
＂斯到普！喂！别在我面前有的没的乱讲，你不怕雷劈我还怕呢！＂
＂我受不了了，我想换一个生存环境...＂
＂这是你的自由，你完全可以自主选择在哪里生活，但是我告诉你一个特别毒辣的点，那就是咱们国家是那样，要么你就老老实实做中国人，要么你就死心塌地去做外国人，二者只能选一个——开弓就没有回头箭的，不像有些二流子国家你可以持有双重国籍，我们这里绝对不行——你要是受不了，你就走，但是你到时候就要丧失一切中国人的优惠，再也回不来了。我说句不好听的，你这属于改革开放了你嫌家长穷掉头往外跑，多少有点蠢啊——穷的时候你都不跑，现在咱们站起来了你开始跑，啧啧，我无话可说...＂
＂心理健康比有钱没钱重要！＂董小姐言简意赅地跟我说。
＂啧，肤浅，我告诉你吧，中国是这个地球上对公民素质要求最高的地方，你在这地方，如果你不蠢，如果你有所追求，你将体验到极致的做人的艺术，这里才是人类之光——如果你太怂了，在这片土地生活觉得太累，追求一点田园式的清净，那还真没人管你，但是还是我那句话，这个事没法后悔——走的时候高低把国内银行啊金融机构啊的口子都撸一遍，拿着钱跑，然后出去以后别跟中国人打银钱交道，你只跟外国人打，那就会相对安全——这世上只有中国人能骗得了中国人，别人的确都不行...＂
我说着都觉得贼搞笑，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是，你到底是哪一派的？爱国还是恨国？怎么还教唆我去弄银行的钱呢？＂董小姐呆了，看不懂我这个手法。
＂我嘛，我是中国派，不带任何爱恨，我生是中国的人，死是中国的鬼，这是一定的，至于爱恨...我劝你不要这么简单地考虑问题，咱们相处个对象都是腰长腿短脸漂亮但是胸小地找毛病呢，何况一个国家，总是有长有短的嘛...我只是对银行这个系统和他们做的事情不太满意，所以提醒你一下如果要润，临走高低捋银行一管子，不然你不就白润了——另外，给你一个特别现实的建议，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中国国籍，反正你取得另一个国家的国籍我们这里就视作你主动放弃这边的了，所以不用急，你可以先去体验体验——准备去哪呢？＂
＂法兰克（她用英文说的，你看看，都给我拽起词来了），我的几个朋友都去了...＂
＂哦...那你比我清楚国内外的差别...去吧少年，愿你归来还是故人...＂
＂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