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爹毫不客气摊手，“掏钱，我明日，不，今天就去下单订货。”
周游：……街头。
头发白的老头打着盹儿，他太老了，日常犯困，身边的剩饭早已干硬。
突然，一个不留神头磕在身后墙角上，猛地惊醒。
老头睁开眼，两个顽童正以他的胡须编小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滚，小心老虎吃了你。”
顽童们嬉笑着跑开了，临走也没玩了丢几块石头，骂两声臭乞丐。
老头咂咂嘴，觉得有些无趣，打了个哈欠又想睡。
叮当一声铜板落地，两个路人走过的对话让老头儿精神猛地抖擞起来。
“听说没有，大千武馆的饿虎周游，要迎娶杏仁堂的少东家华有杏了。”
“怎么没听过，年轻一辈中我最佩服的就是这周游了，一个外地人能在府城打下基业，还能迎娶华家独女，厉害！”
周游要成亲了
老头子想起了女儿和女婿，他们在大寅山还好么！
城破之际，自己拼老命带着女儿逃出，送到大寅山与小弟子完婚，了却最后一桩心事。
从那以后，旧伤隐患爆发，彻底摧毁了老迈身躯的最后一丝元气。
曾经的公良城坐地虎王建雄，如今沦为风烛残年的老朽，躺在街头等死。
他无家可回，又不想去找熟人托庇自取其辱，只想着一个人静静等死。
最近这段时间，听到最多的名字就是周游。
这个逆徒，被他放弃的弟子，如今在府城混得风生水起，着实让他意外。
换做从前的王老虎，多少会评价一二，然后不屑说道‘小儿还嫌嫩’。
但现在么……
老头子打了个哈欠，拉过一面稻草被改在身上，呼呼大睡，一直睡到傍晚。
他睡醒后二话不说，起身就走，离开占据多时的‘窝儿’。
“老乞丐，去干什么，干什么去”
顽童们在他身后边跳边嬉闹，笑着问他。
“老乞丐，你傻了么，钱掉在地上都不捡。”
路人甩了甩袖子，鄙夷看着仿佛耳聋痴呆的老头儿，直愣愣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老头儿从略显混乱的街道，一直往前走，路边更清洁宽敞，再也见不到乞丐流民聚集。
这里已经是较为高档的住宅区了。
“乞丐滚开，这不是你来的地方。”
有人上前阻拦，突然看到老头子的眼睛打了个冷战，自动让开了。
周家宅院的大门前，铁牛站在门口的影壁旁，他今日看门。
老头儿走到门前停下。
铁牛抬手示意他停下，回身抄起一个扁箩，上面搁着十几个海碗大的发面圆饼，递到老头儿面前，让他随便吃，吃饱了快离开。
老头儿看了眼宅院深处，点了点头，一把接过扁箩，把里面的面饼抖落在地，直接用指尖在上面划起来。
铁牛觉得这老头真浪费，那些面饼都是他的夜宵哇！
片刻后，老头儿丢下扁箩，留下一句，“告诉周游，我恭喜他了。”
铁牛目送他离开长街尽头，回头看扁箩，上面居然遍布密密麻麻的小字。
从那天起，府城再也没人见过老头儿模样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