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杰站在褪色的月洞门前，警服上的金属徽章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却透着几分萧瑟。
“邱家完了，一切尘埃落定，只是那位邱老爷子。”
我说道：“怎么？那位老爷子他……”
刘子杰压低声音，喉结滚动。
“他在伏法之前想做最后一件事，那就是见你。”
“本来这是不符合规定的，但看在他当年在南海替我们破过龙煞阵的份上，天子批准了。”
“走吧，那位老爷子在里面等你呢。”
于是，我跟着刘子杰穿过爬满枯藤的游廊，墙上的青砖被岁月啃出细密的孔洞，恍惚间竟像是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铁凝香则是留在外面，因为邱老爷子点名说只见我一人。
走到转角处，我看见两名法医抬着裹尸袋经过，布料下渗出的水渍在青砖上蜿蜒，腥甜的气息混着雨水。
这场景，与记忆中邱家的辉煌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令人唏嘘不已。
来到一扇红漆大门前，刘子杰停住脚步示意我进去。
我推开了那扇门。
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中药味，混着某种腐坏的檀香，令人作呕。
邱机子蜷缩在太师椅上，曾经油亮的黑发如今灰白如霜，玄色唐装空荡荡地挂在嶙峋的骨架上，活像具风干的尸骸。
他浑浊的眼珠转过来时，我忍不住后退半步——那目光像是从千年古墓里爬出来的，带着洞悉一切的森冷，又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悲戚。
“坐。”他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青砖，指节敲了敲八仙桌上的青铜罗盘。
那罗盘直径足有三尺，天池里的磁针竟泛着诡异的血红色，二十八宿方位刻满暗红锈迹，仿佛记录着无数的秘密与罪孽。
“这楼盘是我邱家的秘宝，不仅可以看风水，还可以以风水推演卦象。”邱机子说道。
我说道：“老爷子号称活罗盘，不知有没有算出今日的下场？”
邱机子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血渍。
他并没回答我的话，而是接着说道：“风水术的至高境界，是参透天地运行的规律。”
他枯瘦的手指突然在虚空中划动，空气里泛起涟漪般的波纹，墙角的铜制香炉无风自动，香灰竟在空中凝成太极图的形状。
“当风水师能感知龙脉的呼吸、星辰的轨迹，便能借天地之力推演卦象，这不是算，是聆听天道的低语。”
他突然抓起罗盘重重倒扣在桌上，天池里的血水漫出，在桌面上蜿蜒成八卦形状。
“你以为罗盘只是定方位的工具？它是天地的缩影。”染血的手指点过坎位。
“坎为水，主险厄，离为火，藏机变。将山川走势，日月运行纳入卦象，便是风水师的占卜之道。”
“就如同那浩瀚星河，每一颗星辰的轨迹都蕴含着天机，而风水师要做的，就是在这天地间寻找到那一丝关联，将其转化为可解读的卦象。”
我说道：“老爷子说的太深啊，我听不懂也没兴趣，咱们说正事吧，你要见我所为何事？”
“想和你做笔交易。”
额？我一愣，他要见我，就是想和我做交易？
“当年我在昆仑墟推演天地劫卦象，与天地沟通，历经七七四十九日，才窥探到一丝天机，那过程，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行走，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我眉头一皱。
“所以，您要和我做什么交易？”
我盯着他染血的袖口，那血迹竟在缓缓蠕动，宛如某种活物。
邱机子挺直腰板，眼中爆发出诡异的精光，枯手重重拍在案几上，镇纸下泛黄的宣纸无风自动。
“我赠你一卦，关乎你和那女子的生死，作为交换，你帮我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