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揭下那张面具！”周祗又指了指自己的脸，“那张猴子面具之下到底藏了一张什么样的脸，我一定要亲手揭开来！”
沈濯双手握了握拳，她在极力平复自己不正常的兴奋：“进副本之前，你不还说要他的命？说得那么大声，周围的人可是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给陆朝漾报仇了？”
“进了这个副本之后我才想通了一件事……”周祗摇摇头，“或许作弊的点不在黑熊之上，而是在陆朝漾身上。”
“啊？”沈濯是第一次没跟上周祗的思路，“什么意思？”
“这一点还未得到证实，所以我不能解释给你听。”周祗现在也处于半猜测的状态，很多事情是需要去大胆猜测的，但也不能毫无根据就给别人输出自己的观点，“这个副本就是针对我来的，所以你也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多去观察观察吧，因为……”
“这个副本可以给出很多副本外的信息？”沈濯接了话，“可是……我说实话，如果大家都是因为自杀来到这个世界的，大多都是对现实世界失去了希望吧？你又是怎么觉得，大家会接受你走上一条通关游戏的道路，亲眼看着你把这个像是‘乐园’一般的地方亲手毁去呢？”
周祗回望沈濯的双眼：“你呢？你也不想离开这个地方吗？”
“……”沈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你说得对，我问过身边的人，他们没有一个人的回答是离开这里的，都是想要留下来。”周祗叹了口气，低眸看了一眼脸上毫无血色的谢方宁，惨白的脸让他脸上的雀斑更突出了一些，“可是，逃避不能解决问题的。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去劝说你们，毕竟我在现实生活之中也是一个走上自杀道路的绝望之人。但我想说的是，看似是‘乐园’的地方实则已经是‘地狱’了。再任由这个地方发展下去，就不仅仅是多条平行宇宙这么简单了……现在的我们已经找不回我们的本体了，你懂吗？”
一直不曾开口的郑时清突然说道：“那不是正好吗？没有了本体的我们不就该存在于这种被虚构出来的地方吗？”
“如果，你不再是你，这里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周祗反问，“失去了本体的我们在这个地方一次次去参与副本，你觉得，我们跟副本里的NPC又有什么区别呢？”
同样都是被创造出来的复制体，同样是在经历着各种各样故事的角色，他们这些玩家跟副本里的NPC又有什么区别？
“我并不觉得这样不好。”陈瑜也开了口，“或许我需要替自己的积分发愁，或许我需要为如何通关副本发愁，或许如你所说我不再是我自己……可周祗，你忘记了一点，我的记忆未曾消失。那些关于现实生活之中的记忆，它们依旧鲜活地存在于我的脑海之中。本体消失又如何？记忆不曾消散，那不过是换了个容器，不是吗？”
换个容器而已，她并不是不能接受。
周祗哑然，他的所思所想与她们不一样。他们之间并无对错之分，有的只是两条不同道路的走向。他接受不了本体由复制品替代，毕竟复制品的出现就意味着一段记忆的缺失，他把每一段记忆都看得无比重要，认为这是独属于每一个‘他’的。可是在陈瑜的视角里，只要有现实世界里的记忆那便是她自己，她把游戏和现实世界分得很开，确切的说，对于她，如今这个游戏里的每一个她就算是新生。
原来，自始至终无法走出痛苦的，其实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