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戎马一生，杀人如屠狗的朱元璋。
那个曾经掀起三次万人灭族大案，曾经让大明无数官员深夜都瑟瑟发抖的洪武大帝。
他哭了。
吧嗒~
浑浊的眼泪打湿了朱元璋的围巾，老迈的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的难受。
他张大嘴想要呼吸新鲜空气来缓解这种感觉，可却好似感觉不到半点空气进入他的口腔。
“咱…咱真当上皇帝之后就忘记曾经的兄弟了吗？”
“他们…”
此刻的朱元璋在心里不断质疑自己，甚至是质问自己是不是错了。
但没有人能回答他，也没有人能告诉他这些老兵的情况。
李景龙倒是脸上堆起了笑容，上前一把扶住双手撑在轮椅之上的一位老兵。
一改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和声细语道：“前辈，不用！您不用起来，坐着就好！我虽然是大明军部副总参谋长，可同样也是你们的后辈。
若是没有你们哪来如今的大明，若是没有你们又哪有如今大明一口气吞下草原的盛况。
所以是我们这些人要感谢你们……”
咚~
李景龙神色肃穆，右拳重重锤打在自己的胸膛，眼眶微微泛红环视四周。
“我代表大明，代表大明亿万万百姓，代表陛下向您们敬礼。”
这一礼并没有让那些老兵惶恐，反而是不少人都咧嘴露出了自己的大黄牙。
他们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稀里哗啦地流了一地。
曾几何时，他们因为伤残从战场之上退了下来，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废人。
曾几何时，他们只能靠着朝廷发放的微薄抚恤苟延残喘。
曾几何时，他们只敢躲在屋里，因为走出门别人都只会用怪异的目光看待他们。
曾经何时，他们敢奢望会有今天这种情况，住着大房子，吃着最好的饭菜，甚至还有人专门照顾他们。
那些没有儿女的老兵们，还专门有人给他们安排了继子。
都是战友留下的孤儿，都是个顶个的好孩子啊！
而这一切的一切，是他们守护的大明，是如今的陛下朱权给他们的。
在这些老兵的心中，陛下就是天下间最好之人。
朱元璋几人在伤残院待了很久，足足两个多小时，直到李景龙在朱元璋的示意下和每个伤残老兵都一一打过招呼。
走出伤残院，老朱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偷偷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人之初、性本善…教不严、师之惰……”
相隔不远就是烈属院。
当朱元璋几人走进烈属院的时候就听到院子里传出来的朗朗读书声，孩童稚嫩的声音穿透力很强。
朱元璋抬头似乎看到就在这座院子的上空，有一只雏鹰正在扑腾翅膀尝试着起飞。
“雏鹰起飞。这才是咱大明真正的希望啊～”
站在教室的窗外，朱元璋眼眶不知不觉再次湿润。
时间到现在他也有些理解朱权为什么要花费大代价在这些老兵和孤儿的身上了。
老兵是脊梁，是曾经壮烈的见证，那是过去。
但这些孤儿就是大明的未来，他们都是曾经大明最忠勇将士的遗孤，如今受朱权如此恩典，将来必定也将是朱权最忠实的拥趸。
或许他们之中不会有太出色者，但哪怕出现一两名顶尖帅才或者文臣，那这笔买卖就绝对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