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十二点，赖萍村黑市。
叶老三的办公室藏在黑市最深处，一扇厚重的铁门将外界的喧嚣隔绝。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煤油灯在办公桌上摇曳，将叶老三那脸映得阴晴不定。
他坐在宽大的沙发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节奏沉闷得像丧钟。
手下们缩在墙角，每个人身形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其中，影子站在门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不敢抬手去擦。
空气凝固得能拧出水来，只有煤油灯芯偶尔爆出的“噼啪”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郭兴国就这么死了……”叶老三突然开口，打破安静，声音像是从冰窟里捞出来的，“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头儿当得不称职？嗯？”
无人说话。
叶老三骤然暴喝：“回答我啊！来个活人吱声啊！怎么，郭兴国死了，你们也死了吗？！”
离叶老三最近，一个叫赵东的手下立即道：“没有，三哥！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是啊三哥，”影子也赶紧附和，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我们都听您的……”
叶老三冷笑一声，煤油灯的光在他眼中跳动，像两簇鬼火：“可乐倒是会收买人心啊……”他慢慢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是真准备给郭兴国办这么风光的葬礼了吗？”
他踱到窗前，猛地扯开厚重的窗帘。
正午的阳光像刀子般劈进来，照得满室尘埃飞舞。
“要是他们俩没勾结着动我的货……”叶老三背对着他们，声音忽然轻得像耳语，“可乐会这么上心？嗯？”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赵东的后背已经湿透，布料黏在皮肤上，冰凉刺骨。
影子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仿佛那里有什么稀世珍宝。
“又拿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叶老三回头，再度暴喝，“说话！！”
他一脚踹翻茶几。
茶具砸在地上粉碎，滚烫的茶水溅到一个手下的裤腿上，他却一动不敢动。
影子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开口：“三哥……可乐昨天光卖人参就挣了四千块……”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他确实会赚钱……”
叶老三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他慢慢走到影子面前，身上那股子血腥味混着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
“所以呢？”叶老三轻声问，“你是觉得……他就看不上我仓库里的那些货了？”
影子的冷汗顺着太阳穴往下淌：“不、不是的三哥！我是说……是说……”
说不下去了——
影子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三哥！我们都跟您一条心！那可乐再能赚钱，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是实打实地跟了你这么多年啊！”
“这么多年”。
这几个字，让叶老三的神情变凝重。
煤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得像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他转身走回窗前，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黑市。
其实，郭兴国也跟了他这么多年——
这时，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炸响。
叶老三背对着，淡淡道：“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