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是面对面谈过的。\"
林安得意洋洋地翘起二郎腿,\"您说呢?\"
\"可我明明听说......\"
林桓一边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小鼎,一边漫不经心道,\"魔君放话要等你下去了,把你大卸八块......\"
\"谣传!纯属谣传!\"
林安突然坐直身子,眼神飘忽。他话锋一转:\"对了,魔君还叫我'迦魔罗'......师父可知道这迦魔罗是什么人?\"
\"哐当——\"
林桓手一抖,小鼎再次跌落。
他慌忙弯腰去捡,声音突然拔高:\"我、我哪知道?别问我!\"
\"我就随口一问......\"
林安眯起眼睛,\"您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紧张了吗?\"
林桓强作镇定,可颤抖的手指却暴露了内心波动。
林安暗自好笑,也不再追问。
就算他前世是魔尊,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与现在的自己何干?
\"对了,还有一事。\"
林桓将青铜鼎收入袖中,神色忽然凝重。
林安眉头一皱——师父向来如此,最重要的话总要留到最后,像压箱底的符咒,非得在关键时刻才掏出来。
\"人间劫数自有定数......\"
林桓长叹一声,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茶盏边缘,\"你......不要太过干涉。\"
屋内烛火突然摇曳,将师徒二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如两条纠缠的龙。
\"我明白。\"
林安声音低沉,指尖在膝头轻轻敲打。
\"若对方灵幻界出手呢?\"
他忽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光。
\"那便打他娘的!\"
林桓拍案而起,案几\"咔嚓\"裂开一道缝隙。
可下一秒,老人又像泄了气的皮球般跌坐回去,皱纹里堆满无奈:\"但切记......莫要逆天而行。\"
他喉结滚动,\"祖师爷传下话了,若你......\"
\"若我越界,便抓我去关禁闭?\"
林安轻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放心,弟子有分寸。\"
夜风穿堂而过,吹得烛泪簌簌滴落。
林桓起身时,道袍下摆扫过满地烛泪,像拖着一道道血痕。
\"走了。\"
老人回头深深看了眼爱徒。这一眼仿佛穿透时光,看到当年那个在乱葬岗被他抱回来的小乞儿,看到第一次捏着符纸发抖的小不点,看到如今这个......
\"务必小心。\"
千言万语终化作四字。
\"您老保重。\"
林安嗓音微哑,\"得空我下去看您。\"
\"急什么。\"
林桓摆摆手,身影已开始淡化,\"咱爷俩......\"声音忽哽,\"来日方长。\"
最后一缕青烟消散时,一滴烛泪\"啪\"地砸在林安手背,烫得他浑身一颤。
窗外,启明星正刺破夜幕。
……
奉天城外,土路上扬起漫天黄尘。
一队队东瀛兵驾驶着铁皮汽车轰隆隆驶入城门,车轮碾过青石板上未干的血迹。
城门外,鬼子哨兵正粗暴地推搡着排队进城的百姓,刺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八嘎!\"
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军官突然揪住老农的衣领,\"什么滴干活?\"
不远处,两个头戴破毡帽的汉子低着头快步走过。
他们衣衫褴褛,脸上抹着煤灰,却掩不住眼中精光。
\"呸!\"
阿威吐掉嘴里的草根,回头看了眼城门楼上飘着的膏药旗,\"这帮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