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车驶在往市区的路上,车内的暖光洒在李婉丽脸上。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意识像漂浮在雾里,脑子混沌得像被浆糊糊住。她眨了眨眼,视线模糊,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慢慢聚焦。
车内的景象在她眼中晃晃悠悠:宽大的真皮座椅,旁边一个小冰箱,玻璃门里放着矿泉水和果汁,瓶身凝着水珠;头顶的LED灯散发着暖黄光,车窗边垂着米色遮光帘,轻轻晃动;角落里一台小型空气净化器很安静地响着,散发淡淡薰衣草香。
她甚至瞥见座椅扶手上嵌了个控制面板,像是能调节温度和座椅角度。
李婉丽脑子里一团乱:这是……保姆车?我在做梦?
她对这种演员专属的豪华保姆车并不陌生。《月华赋》剧组也有辆,给主演用,她这种小配角是没资格上去的。
偶尔给主演送剧本或水,能从车门偷瞄几眼,每次都羡慕得不行,啥时候我也能坐进去啊?
难道想太多,现在真梦到了?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钻进耳朵:“师姐!师姐!你醒了?”
童蓝?李婉丽一愣,心想:童童咋在这儿?
她努力睁大眼,视线里的“毛玻璃”渐渐散去,童蓝那张瓜子脸一点点清晰,带着焦急和关切,正凑在她面前。
“童童?真是你?”李婉丽声音沙哑,嗓子像被砂纸磨过,“这……哪儿?保姆车谁的?”
她想撑着坐起来,却猛地感到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像是骨头缝里都灌了铅,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眼前一黑,差点又晕过去。
童蓝吓得一把按住她:“师姐!别动!躺着!”她声音都抖了,“你拍戏时晕倒了,吊威亚上昏过去了。我正好路过,碰到你,就把你接上车,送医院去!”
真实世界的记忆像潮水涌回李婉丽脑子:吊威亚、铜灯笼坠落、导演的怒吼……她心头一紧,急道:“糟了!我晕了,戏咋办?”她挣扎着要起身,胳膊却软得抬不起来。
童蓝和旁边的张博士同时按住她。张博士推推眼镜,语气严肃:“你这状态,拍不了戏!低血糖刚缓过来,身上还这么多伤,起码休养两三天。真要再吊威亚,昏过去咋办?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婉丽一愣,心沉到底。对啊,再出一次这种事,剧组估计得直接开了她!
她急得汗一下子就出来了,想摸手机给剧组打个电话解释,却发现手机、包包,全落在片场了。她咬咬牙:“童童,借你手机用下。”
童蓝赶紧递上手机。
李婉丽哆嗦着拨通场务的号码,“王哥,我是婉丽,去医院检查下没事,明天就能回剧组……”
话没说完,场务就劈头盖脸骂过来:“还回来干啥?你今晚这出戏多重要?道具从天上掉!知不知道副导演找替补演员费多大劲?我们全组因为你被导演骂得狗血喷头!你还想回来害我们第二回?滚吧!”
电话“啪”挂断。
李婉丽握着手机,脑子一片空白,她咬紧牙,又拨了个号,这次是于德海:“于制片,我是李婉丽……”
那边炸了:“李婉丽,你他妈干什么都提不上筷子!知道你这角色多少人抢?我费老大劲给你弄来,你就给我掉链子?幸亏你掉的道具没砸人,不然剧组得停工整改!你知道得赔多少?现在进度拖延、道具损坏,平白多出七八万成本,你赔啊?还有脸打给我?滚!”电话又挂了。
李婉丽呆呆盯着手机屏幕,五秒钟之后,“哇”地哭出声来。
委屈、愤怒、不甘,像火一样烧得她心口生疼。
为了这角色,她付出了多少?忍了多少?结果就这么没了!
她极度不甘心,恨剧组、恨于德海,恨自己没用,这段时间积压在心底的情绪,一下子顶了起来,让她彻底失控,哭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