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明杰缓缓地从帘后走出来，他的目光扫视着众人，脸上露出一丝神秘莫测的笑容。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这么看来，真的不是大师干的，但此事肯定要有个交代。”
九方怀生和林珩同时站起身来，他们对视一眼后，又一同对着孟明杰微微欠首，表示尊敬。
九方怀生先开口说道：“恕在下无能为力，如今十年过去，也不知应从何查起。”
孟明杰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九方怀生的肩膀，他的笑容愈发阴冷，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他接着说道：“那自然不会让大师太为难，只需要一个替罪羔羊，孤看那鹿妖就很不错。”
他的眼神落在了一旁的枝意身上，眼中闪烁着冷漠的光芒。
枝意听到这句话，心中顿时一紧，它的耳朵都竖了起来，充满警惕地盯着孟明杰。它暗自咒骂道：“什么？又是我？什么锅都往本大爷身上扣！”
它的心中充满了不满和愤怒，但又无法表达出来。
九方怀生皱了皱眉，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看向孟明杰，语气坚定地说道：“这鹿妖通人性，皇上的那番话它听得懂，也并未对您出手，若皇上非要选它当替罪羊，在下很难做出让步。”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股坚决的态度，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孟明杰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的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冷笑。他冷笑道：“这么说，孤的话还请不动大师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和挑衅，似乎想要挑战九方怀生的底线。
林珩敏锐地察觉到了孟明杰的情绪变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忧虑。作为高高在上的皇帝，孟明杰自然不会容忍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
然而，面对九方怀生这般倔强不屈的态度，孟明杰也感到有些棘手。如果无法将其收为己用，那么等待着九方怀生的命运，就只有被暗杀一条路可走。
想起自己曾经步步为营，如履薄冰，才坐上了御史的这把椅子。想到这里，林珩决定出面调和这场矛盾。
“依臣之见，此鹿初现之时伴有七色霞光，想来应是一只祥瑞之兽。大师既然如此珍视它，不愿割舍，想必其中必有深意。皇上不妨成全大师的一番心意。”林珩拱手说道。
孟明杰听了林珩的话，眼神微微眯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之后，他的目光重新落在林珩身上，眼中的疑虑渐渐消散了几分。他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还是林御史考虑得周全，那朕便成人之美吧。”
说完，孟明杰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去。与此同时，隐藏在暗处的侍卫们也一同悄然撤走。
待孟明杰一行人走远，林珩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轻轻拍了拍胸口，自言自语道：“好险！还好他没有执意要得到那只鹿。”
接着，林珩转头看向九方怀生，压低声音解释道：“他其实并不打算给无度一个交代。毕竟，这事已年过古稀。但孟明杰的身子大不如从前。”
像是想到了什么，林珩有些反胃的想干呕，忍着恶心他说:“几个月前，有人献上了两百年的妖肉给他吃，他吃下后身体明显变得更加强健。但时间久了，这种效果也会逐渐消失。所以，他迫切需要找到一种能够让他继续延年益寿的方法。”
九方怀生听着浑身起鸡皮疙瘩，这得是什么道德沦丧之人才将心思都放在这上面，他皱着眉头说道：“所以他把主意打枝意身上来了。”
“嗯。”林珩伸出手摸了摸枝意的皮毛，看着它微微颤动的耳朵，心里有些心疼。“毕竟现成的九百年妖，他觉得效果只会比两百年的要更好。”
同为妖，九方怀生只觉得毛骨悚然，一个人是嗜血成性到这个地步，对他而言就是最大的威胁。但枝意已被惦记上，孟明杰肯定不会轻易放手的。
林珩坐下煮茶，眉眼间皆是阴郁之气，刚才虽然用一句看似漫不经心的话打发了孟明杰，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玄学已压制不住孟明杰内心的魔鬼，表明看似成人之美，可背地里一定会再向他施压，因为这宫里就属他与九方怀生最熟。
尽管成为了御史，但身份却总是被压一头，孟明杰可不是一个容易伺候的主儿。在九方怀生闭关的十年里，林珩走的每一步都需要看孟明杰的眼色行事。
而这个御史之位，也是孟明杰赐封给林珩的。确实让他风光了一阵子，然而私底下孟明杰却又找到了他，告诉他想要坐稳这个位置，就必须帮他弄到枝意。
“怎么了？”九方怀生注意到林珩脸色不佳，关切地问道：“是不是那个孟明杰又在为难你了？”
林珩摇了摇头，他当然不会告诉九方怀生自己被孟明杰威胁的事情。而且林珩也不会轻易向别人诉说。
这些年的宫廷生活早已让他明白，皇宫内院充满了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轩然大波。
因此，他学会了谨言慎行。
所以面对九方怀生的询问，林珩选择了隐瞒真相，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他露出微笑，回答道：“九方兄多虑了，只是事务繁多，有些累罢了。”
“如今孟明杰想要有道行的妖肉，你会帮他么？”九方怀生看着林珩的眼睛，仿佛要从他的眼神中找到答案。
林珩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然后镇定自若地说道：“九方兄如此珍视枝意，我自然是不会打它主意的。”
然而，九方怀生并没有就此罢休。他继续追问：“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这世上还有很多妖，你会为了孟明杰的一己私欲而去掠杀么？”
林珩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回避这个问题。于是，他决定反问九方怀生：“那九方兄身为捉妖师，若是皇上让你献上妖肉，你又会如何做？”
他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将问题抛回给九方怀生，从而摆脱自己的被动局面。
就算九方怀生的身份变来变去，但他到底也是个蛇妖，对于同类，他的想法自然更偏向同类，于是说道：“妖有好有坏，它们可以被收服，但不能成为他人的盘中餐！”
林珩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因为他知道九方怀生就算不在宫中待，身后也有人替他支撑着，而自己却像被看不见的枷锁困住一般，逃不掉。
见林珩沉默不语，九方怀生心中很是不安，于是连忙追问：“你不会这样做的，对吧？”
“当然不会。”林珩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九方怀生的身影。“不过我得先走了，九方兄，往后有时间我们再相聚吧。”
林珩怀揣心事离开了清音殿，九方怀生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好骗的人了，对于林珩，他心里没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