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滴汗珠顺着谢还月被晒黑晒糙的额头流下：“是……是因为此地水草肥美，牧场丰盈，野马群众多，外兼有牧马人部族的精湛手艺，能源源不断提供马匹……”
“是啊，牧马人部族，可现在哪还有几个牧马人了？曾经的草场，也因岚止观一次次率部焚烧，盛况不再，马群也随之消失。”话讲到此，袁穹目光幽幽望向盘中餐食，“为何，正定县依旧产马？”
谢还月悟了，吕锦儿迷了。
只有那袁道人还是那般平静，默默用筷子挑开一只肚包肉，露出其中鲜嫩可口的羊羔肉。
浓郁的肉香，不禁让人口舌生津，想要一口吞下，送入嘴中好好咀嚼品鉴一番。
“岚止观门人狩猎牧民，以牧民之血修炼精神，野蛮体魄，不成想一时收不住手，屠戮过甚，险些让他们绝了种，又恐怕完成不了神霄国主林广交代下来的军马任务，于是……”
“在重压之下，某位徐姓执事走南闯北，见识颇丰，言道江湖之上有术士善假外物取巧施法，其中就有一术，是说将那羊皮裹在人身上，就能把人变成羊，从而牵着走，那为何不能稍加精进，再把人变成马呢？”
“那人从哪来？自然是从百姓中挑选，先挑壮年，然后青年，最后妇孺，只要这个术一天不被戳破，那每年必然会有无数百姓遭受其害。”
“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岚止观伙同地方官府之人，一次又一次以征发徭役、强制募兵之名多要走半数的人，以人变马，等到他们返乡之时，再在半路设伏截杀，继续抢走半数人，只到仅有寥寥三五人能平安返乡才算作罢。”
“而在这化人为马的过程下，也让其门下弟子领悟不少邪法与折磨之法，让其魔道功法更上层楼，外加平日里以人魂辅佐修炼，岚止观中人生活过的是越来越红火，就是可怜了满城县的百姓，等死而不自知。”
“先前你曾问我，接下来有何打算。”袁穹轻轻放下筷子，拿起黄泉幡竖在肩头，“自然是将这种祸害彻底铲除！还满城冤魂一个公道，给还活着的百姓一条生路！”
“这还只是我看到的一地县城，如果这神霄国满地邪修，皆尽如此，那我袁穹就杀遍神霄，打入都城，将那高高在上，与妖魔勾结，不知廉耻的国主林广抽筋剥皮，凌迟割肉，炼化神魂，打入幽冥深渊，永世不得超生！”
“如此，方才罢了。”
听袁穹说完，谢还月羞愧的低下了头，说到底他曾经都跟林广是师兄弟，哪怕嘴上说着断绝关联，可那又怎样？
不还是同出一门，不还是斗不过人家，才拱手放权。
现如今出了个道人，扬言要杀遍神霄，还要将国主活捉施以酷刑。
相比于袁穹来说，他更加知道些实情，于是谢还月硬着头皮提醒道：“袁先生，可能事情比您想象的还要糟糕些，虽然不想承认，可真实情况就是如此，神霄国界内群魔乱舞，邪修遍地。但如此残害一城百姓的门派，我确实是第一次听说，这岚止观的人确实该杀！”
袁穹没有理会这句该不该杀的话，只是在门口处制止了二人的跟随：“二位，于此静候就好，贫道去去就回！”
他一挥袍袖整个人腾空而起，黄泉幡裹住全身整个人化实为虚，如同魂灵一般透墙而出，不发出一丝声响。
还在黄泉水流中受苦受难的徐执事把能交代和不能交代的话，全都说了个遍，只求速死！
肉体的折磨尚能忍受，再痛苦也不过是一世之苦，但灵魂的苦难与印记是将跟随到彻底湮灭，只要还有一丝真灵尚存，那就将会遭受永恒的折磨。
即便历经无数转世，那种伤痛与诅咒，也不会去除，这就是黄泉幡威能之一，能给目标的灵魂中种下恶意与诅咒后，放其轮回转世。
在遭受厄运与悲苦的生命中，一步步走向毁灭与自我毁灭。
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早已经被黄泉幡给规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