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谨言扭头看了叶明善一眼：“不小心摔的。”
“疼吗？”周清言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好，”叶谨言笑笑，说道，“最开始的时候有点疼，现在已经快好了。”
“那你一定要好好养伤，”周清言说，“千万别落下病根来。”
前世他们两个算不得亲近，她只知道他很小的时候便跟着叶明善去了军中历练，其余的并不清楚。
后来有一回家宴，叶谨言喝了许多酒，就歇在了后院里。叶老夫人不放心，让她过去照看着些，她去敲了半晌的门，没有听见动静，怕他当真出了事，于是便推门进去了。
谁知他并没有在卧房里，她顺着声音寻过去，不曾想却撞见叶谨言正在更衣，古铜色的背脊裸露出来，惊得她急忙掩面离去。
但只是那匆匆一瞥，他背上那一道道交错的伤疤便刻在了她的心里。
只是那时她只觉得尴尬，对此绝口不提，直至今天，才借着六岁的自己问出来这一句“疼吗”。
叶谨言摸了摸她的头：“好，我记着了。”
周清言往他身边靠了靠，手也拉得更紧了些。
往常她总是嫌长的路，今日走得仿佛格外快。
到了家门前，她恋恋不舍地同叶谨言父子道了别。
临睡的时候，于氏忽然说道：“小言，你似乎格外喜欢谨言那孩子。”
周清言原本已经快睡着了，听了这话，忽然就清醒了过来。
但于氏好像只是随口说的：“从前我还担心，你小小年纪，就像个小大人一样，整日里心事重重的，这两日瞧着你跟他在一块儿，才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
“我……”周清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被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丝毫没有想过自己忽然对两个陌生人这般亲近，落在于氏的眼中会有多违和。
“没事，我瞧着他们也不像是坏人。”于氏温柔地说道，“看你这个样子，娘其实是很高兴的。”
旁人都夸小言聪慧懂事，但她却只觉得心疼。
这么小的孩子，就在一年之前，摔倒了还要跑到她面前哭的，可自从那回掉下山崖，被那两个男人带走之后，小言再回来就像是凭空长大了十岁，行事举止都格外稳妥，半点不叫她操心。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自己这个当娘的没有用，才叫小言小小年纪就不得已承担了许多。
所幸现在一切都在好转了，兴许是因为她们的手头也宽裕了起来，小言也不像从前那样紧绷了，这两日更是露出了孩子气的一面。
叶谨言也是个好孩子，对小言分外有耐心。
想到这里，又想起叶明善磨得毛边的衣裳，于氏打算给他们父子都做一套新的衣裳出来。
“睡吧，”她在周清言额上轻轻落下一吻，“有什么事明日再做打算。”
于氏很快睡着了，但周清言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这两天她太开心，太大意了，在熟悉的人身边，下意识便会流露出一些依赖。
可对叶明善和叶谨言来说，她只是个陌生人而已，她因为前世的习惯，对他们格外亲近，可他们为何又对她这般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