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全凭父亲定夺。”
蔡琰微微低头,一脸娇羞,小手放在一起不停把玩。
蔡邕哪里见过自家女儿这副姿态,一时间居然有些失神,随后便是失笑摇头。
这便是女儿家的口是心非吗?
他今天算是见到了。
说全凭他来做主,可当初提到董卓之子和联姻卫家时,怎么就据理力争了呢?
若非是他以文化传承之责压着,蔡琰都要自杀明志了。
这段时间,她也常常旁敲侧击自己,希望能够出现转机,还说孤独终老也比嫁人也好。
哪怕今天上午,在卫家人还没送来聘礼时,她还很高兴自己有被放鸽子了,希望自己改变注意。
结果现在,结婚对象变成张幕,就全凭自己做主了?
这不就是答应吗?
“可是,老夫是否应该答应呢?”
“总感觉这件事藏着问题!”
蔡邕身体中充满警惕和疑惑。
蔡琰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有些忐忑。
事情藏着问题?
确实有点像,毕竟这联姻对象,属实换的太过突然。
甚至刚才蔡邕找媒人询问情况,后者见到三书之上内容时也是一脸懵逼,一问三不知。
透露着太多怪异。
可对于蔡琰而言,如今这个情况可谓求之不得,那自然要顺水推舟。
难不成放着心仪男子不要,非要找个咳血男子守活寡乃至真诚寡妇?
“父亲,三书都已签署,吾蔡家不能违约吧?”蔡琰扑闪着大眼睛问道。
想来想去,她觉得自己还是要主动一定,不能让事情出现变故。
嫁给张幕,被无数人羡慕,最好是能让他做首诗,这不香吗?
“不能违约?”蔡邕眉毛一阵飞舞,终究没能忍住,不由调笑道:“先前在张府,你怎么不这么说?”
“父亲!!!”蔡琰顿时面若桃红,十分好看。
“好了,好了!”蔡琰一大把年纪,虽说修黄老之术没那么迂腐,但也还守礼法,没和蔡琰闲扯下去。
“文姬,若只是选择女婿,选一个能配上你之男人,即便反过来让老夫对卫家食言选择子瑜都可以,更不要说现在子瑜名正言顺。”
“可你也知我让你嫁给卫家真正目的是什么,是为了离开长安这是非之地。”
“可现在,子瑜似乎是一脚踩进来了。”
蔡邕深深叹了一口。
欲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
蔡邕不知道这句话,却不妨碍他知道这个道理。
汉灵帝,何进,不都是如此?
如今董卓已到疯狂边缘,除非悬崖勒马利用好十数万西凉铁骑和天子刘协这份优势,否则离败亡不远矣。
届时长安很可能会成为混乱中心,他蔡邕作为“亲董”派,哪怕有偌大名声,也未必能够自保。
蔡琰需要靠山!
张幕不差,可来到长安便差了一些。
可如今三书已经签订,他又不是满意张幕,甚至蔡琰还很倾慕,难道要食言?
“唉~”
“谁让老夫没看一看三书呢。”
蔡邕惆怅道。
并不是有三书便一定要将蔡琰嫁给张幕,毁约而已,也不是没有三书张幕便不能娶蔡琰。
只是他还没想好便多了一层桎梏,总感觉心头不舒服。
这件事说起来是真幻听,锅要扣在卫家头上,娶就娶,不娶就不娶,换个人来代替算是怎么回事?
但蔡邕清楚自己责任更大,如果他有认真看订书和礼书,没有盖下印章,此事回转起来便会十分轻松。
他蔡邕是知礼守法,知法守礼之人。
问题不出在张幕身上,那是断然不好意思。
“只是此事过于蹊跷,总让人觉得突兀。”
蔡邕对蔡琰语重心长的说道。
“若是父亲不放心,大可以找子瑜公子问问。”蔡琰理智建议道:“身为当事人,子瑜公子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要知道卫家为什么这么做,不久没顾虑了吗?”
很好,这是铁了心要嫁给张幕了。
蔡琰到底是有多抵触嫁到卫家去,才能抓着救命稻草不放手。
不过罢了。
蔡琰自愿,甚至甘之如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本来就不好拒绝。
大不了弄清楚张幕来长安的原因,等找个机会帮助其带着蔡琰离开,好会扬州偏安一方。
蔡邕开始思考。
便在此时,蔡仁进来通禀:“主公,黄司隶来了。”
“子琰?”蔡邕愣了一下。
自己回来是要确认三书。
黄琬怎么也这么快离开了。
而且黄琬不应该先回家安顿王允么,怎么跑到他这边来了。
“请他进来。”
不管心中疑惑,蔡邕让蔡仁去带人。
须臾。
“哈哈哈~”
人还没到,大小声已经传来。
蔡邕便看到一脸开心的黄琬和一脸郁闷的王允走了进来。
“子琰,何事这么开心?”蔡邕好奇问道。
自从董卓把持着朝政,天子威信扫地,权利旁落,加之长安城内百姓流离失所,黄琬经常闷闷不乐。
这般大笑,却是许久没有过了。
“伯喈兄,你听我念诗一首。”
黄琬没有立即解释,反而酝酿了一下开口道:“碧荷生幽泉,朝日艳且鲜。秋花冒绿水,密叶罗青烟。”
“秀色粉绝世,馨香谁为传?坐看飞霜满,凋此红芳年。”
“结根未得所,愿托华池边。”
黄琬刚一开口,蔡琰和蔡邕便竖起耳朵,沉浸到诗句世界中。
相比较七言绝句,五言诗更被这个时代接受,更为容易理解。
黄琬现在所念之事,绝了。
首先是辞藻很美,不是简单描述。
可哪怕文学功底不行之人,听到诗句后,脑海中也会浮现出一个绝美画面。
一片池塘出现,碧绿的荷花生长在幽静的泉水边,太阳升起,朝阳把她们映照得鲜艳无比。
清秋季节,一朵朵芙蓉从绿水中袅袅举起,茂密的圆叶笼罩着缕缕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