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话,时骨咬着嘴唇,下意识推脱:“不,不用的,反正还有三个小时就下班了,就这样将就一下,也没有关系……”
他怎么敢麻烦闻寒洲,怎么敢穿他的衣服,这些事情,放在三年前,时骨会心安理得地穿着他的衣服,用他的任何东西,可他们已经分开这么久了,再次见面,闻寒洲不讨厌他,不对他冷嘲热讽,对他不告而别,从此消失的事情耿耿于怀就不错了,除此以外,他怎么敢奢求更多。
闻寒洲微微皱了皱眉,他的目光落在时骨毛衣上那几大块深棕色污渍上,语气比刚刚强硬了一些:“时骨,去休息室把衣服换掉,就现在。”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听他叫自己的名字,时骨鼻尖更酸,他的眼眶比刚刚更红,因为皮肤白皙,所以哪怕一点点颜色,在他的脸上都会格外明显。
时骨不想让闻寒洲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再加上闻寒洲的态度强硬,于是轻轻地说了个好字,便转过身,走进了闻寒洲的休息室。
主任有自己独立的休息室,就在闻寒洲的办公室里,用一扇门隔开,里面空间不大,但是五脏俱全,有一张能容纳下两个人睡的床,衣柜和衣架,办公桌和台灯,还有穿衣镜,甚至还有个保险柜,虽然闻寒洲才到这里第一天,但东西已经置办差不多了,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气,时骨打开衣柜,果真看到里面挂着几件衣服,有两套黑色的西装,还有白色大褂,以及两件衬衫,一件黑色,一件白色。
时骨想了想,最终取下那件黑色的衬衫,他脱掉自己的白毛衣,被烫伤的肌肤和毛衣擦过时,剧烈的痛感让他几乎要叫出声来,但时骨还是咬着牙忍住了。
因为闻寒洲还在外面,他绝对不能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所以他憋着一口气,快速地脱掉毛衣,在镜子里看到自己那几块被烫的皮肤已经变得红肿起来,似乎是脱了皮,又痛又痒,虽然每一处烫伤的面积都不大,但也够折磨人,时骨疼的冷汗直流,但还是捞起闻寒洲的衬衫,缓缓给自己穿上。
闻寒洲的衣服都很贵,而且质量也很好,时骨缓缓地系着扣子,冰凉的面料贴在他的身上,让他舒服了一些,却依旧因为布料和烫伤处的摩擦而疼痛,可时骨顾不得这么多,他扣好扣子,在穿衣镜前看着穿着闻寒洲衣服的自己,心脏又缓缓地抽痛了起来。
从前他都没有穿过闻寒洲的衣服,也许是还没来得及穿,他就和闻寒洲分开了,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穿他的衣服,居然是在三年后,两个人再度重逢的时刻。
他的衣服上有一种独属于闻寒洲的气味,木质调的香气混合着古龙水的味道,紧紧地萦绕在时骨身边,就像是闻寒洲紧紧拥抱着他一样,让时骨忍不住贪恋,侧过头,用脸颊轻轻地摩擦着衣袖。
闻寒洲在办公室内等了许久,十五分钟后,时骨从休息室里出来了,他的脸上浮着一层红晕,身上穿着自己的黑色衬衫,把他的皮肤衬的更加白净,因为体型差的缘故,衬衫在他身上大了许多,连袖口都长出一截,差不多要遮住时骨的整只手,只留下指尖在袖外。
三年前的蓝黑色挑染长发在三年后变成了银灰色挑染,他的刘海从原来的宝石蓝变成了银灰色,头发好像长长了一点,半扎在脑后,不知为何,这个发色与他更加适配,也许这件黑色的衬衫很适配,比时骨蓝色头发的时候更加漂亮。
看着他现在的模样,闻寒洲莫名想到了银白色的月光。
时骨就像月光一样漂亮,也像月光一样皎洁,却会随着日出的到来而消失,让一个喜欢在深夜中徘徊的人抓不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月光消失,却无能为力。
三年前,日升月落,闻寒洲没能抓住月光,三年后,他终于迎来了月亮升起的时刻,再次看见了这束洁白无瑕的,美丽的月光。
时骨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他无措地看着闻寒洲,想要和他说谢谢,却迟迟开不了口,还是闻寒洲先行开口:“怎么穿了这件。”
明明语气很平淡,但时骨知道,这是个疑问句,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不行么?”
“不是不行。”闻寒洲把手头的文件合上,推到一边,“你穿浅色穿的多,所以我以为,你会穿白色的那件。”
明明他没提到以前,但时骨知道,他是在说以前的事,可自己现在最听不得闻寒洲提这些,特别还是用这种极其平淡的语气提这些,哪怕是闻寒洲现在把他骂一顿,骂他扔下自己不告而别,时骨都觉得好受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