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仙楼千金台豪赌之时,平南王城守将钟跃竟与野狼帮帮主卫烺起了冲突。
近日来,平南王城守将钟跃心中颇不平静。
钟跃家中祖上世居西南,第一代平南王朱昊祖攻打西南时,曾随队建功,得朝廷赏识,赐了个世代荫封的将位。
传到他这一代,蒙平南王朱昊祖提拔,升至王城守将,也算得上光耀门楣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对于平南王反叛之事,却颇有些首鼠两端。
一方面,他世受君恩,得朝廷荫庇,家族感念君恩,有忠君报国之祖训;另一方面,平南王朱昊祖一手提拔他至王城守将,视若心腹,有知遇之恩。
可惜西南战端已启,任他犹豫不决,也不得不随大势而动,跟着平南王朱昊祖一条道走到黑了。
正思忖间,忽听得军营帐外喧哗不止,便随口问道:“帐外何事喧哗?”
守门小兵来报:“禀将军,是野狼帮帮主卫烺率一众帮众在军营外寻衅,要我们交出他弟弟卫豺。”
“目无法度,草莽野人。”钟跃心中暗骂。
近年来,平南王朱昊祖野心生发,不满足于偏安西南一隅,有图谋中原之心。
他上贿赂权臣,下养寇自重,极速扩军。
对此,钟跃虽有犹疑,但始终没向朝廷举发,一方面,是感念平南王朱昊祖知遇之恩;另一方面,是慑于原镇南城守将赵向南前车之鉴。
虽然如此,钟跃却多次劝谏平南王朱昊祖,即使有争雄图霸之心,也非在一朝一夕;征兵之事,更不可操之过急。
对于平南王良莠不分随意扩军的行为,他一向是不赞成的。
兵法有云:将在谋而不在广,兵在精而不在多。
反观平南王征兵,却不论倭人流寇,江湖帮派,甚至于地痞草莽,也一概纳入麾下。
钟跃从心底里看不起这些三教九流之徒,尤其是野狼帮这种西南第一恶帮,更耻于与他们共守平南城。
也正因如此,钟跃麾下之兵,多为西南子弟,人少兵精,未纳新征之徒。
钟跃曾劝谏平南王,莫使野狼帮留守平南城,被平南王驳回。
钟跃心中明白:“即使身为心腹,平南王对自己仍有顾虑忌惮之心,留卫烺于此,意为制衡。”
故此,钟跃不再多言,以免平南王心生疑虑。
平南王一走,野狼帮果然不安分。
帮主卫烺驭下不严,帮众为非作歹,多有劫掠之行,常常扰的城中百姓鸡犬不宁。
平南城守军多是当地人,心中不忿,只是钟跃顾及大局,始终按下不发。
隐忍并未换来约束,反而是更加的放纵。
野狼帮奉命拘留西南官员的家属,以为人质,但钟跃却接到消息,野狼帮二当家,卫烺的亲弟弟卫豺竟因贪图怒城县县令武定边女儿的美貌,酒后乱性,欲行奸污之举,武定边女儿不堪受辱,拼死反抗,被恼羞成怒的卫豺所杀。
传言一出,被安置在平南城中的官员家属一片哗然,聚众反抗。
“不顾大局,欺人太甚。”
钟跃得知消息,怒不可遏,未知会卫烺,便将卫豺擒入军中,欲在众家属面前,明正典刑,以安人心。
可是,野狼帮帮众还是将消息告诉了卫烺,为了救他弟弟的性命,卫烺带手下狼卫们闯入军营,来见钟跃。
听闻营门鼓噪,钟跃带剑出营来看,只见野狼帮一帮狼卫们在营门鼓噪,吵闹不休。
这些人身着各色衣饰,手执各式武器,长相奇形怪状,口吐污言秽语。
钟跃心中暗骂:“乌合之众。”
见钟跃出来,狼卫们聒噪渐止,让出道路,从那狼卫中走出一人:此人眉目凶戾,筋肉虬结,披发文身,极其雄壮。颈戴狼牙项圈,身着袒胸乌衣,腰缠狼头布带,手持一杆长柄狼牙棒。
不消说,自然是野狼帮帮主卫烺本人。
卫烺见钟跃出来,毫不客气,直接开口要人:“钟跃,快把我弟弟卫豺交出来。”
“交出来”,“交出来”……
众狼卫随声附和,一片喧哗。
“休想,”钟跃直言拒绝:“国有国法,卫豺贪图美色致人丧命,不杀他,难平众怒。”
“休说国法,”卫烺倨傲不恭,道:“咱王爷都反了,还有个什么国法?”
“卫烺,注意你的言辞。”钟跃提高声音,直呼卫烺的名字,道:“平南王留我二人留守平南城,本应稳定后方,安定民心。可野狼帮为非作歹,仗势凌人,如何安定后方?”
卫烺自知口出狂言,经钟跃厉声提醒,气势已弱了三分。
可卫豺毕竟不似旁人,若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保不住,今后如何在野狼帮立足?
于是他稍退一步,道:“纵然卫豺有失,稍加惩戒,有个交代就罢了。何必为了一介小小女子伤我方大将?”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钟跃并不退让:“命无贵贱,此时若不严惩,必定人人效仿,暂居平南城的西南官员也绝不肯罢休。今日,我必杀卫豺,以警众人,安定民心。”
“你……”卫烺见钟跃软硬不吃,气急败坏,将狼牙棒擒在手中,道:“若如此,休怪我不讲情面了。”
“你想怎样?你能怎样?”钟跃毫不畏惧,按住腰间宝剑,怒视卫烺。
二将携众手下对峙于军营门口,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正当此时,忽有两架马车疾驰而至,竟是朱大昌和那归云山庄的云公子来了。
原来,此二人自千金台而下,直入平南王府,朱大昌正欲与刚结交的云大哥摆宴畅饮,却听到二将对峙的消息。
“云兄,你看……”朱大昌急于处理二将矛盾,可又不敢怠慢了这位归云山庄的“财神爷”。
那云公子倒也通透,道:“军务要紧,朱兄可自便行事。不过,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我欲以山庄财力助平南王成就大业,岂能不识麾下大将?请与朱兄同去。”
朱大昌并未拒绝,只是说:“二将不合,自相争斗,怕是要让云兄见笑了。”
于是云公子将管家及账房留在王府用餐,自己带丫鬟出门去,并唤了住在王府附近客栈的车夫,同朱大昌一同去了军营。
见朱大昌下车,二将也只得停止争吵,急忙拜见。
“卫烺钟跃,你二将同为平南城镇守,何故对峙争论啊?”
其实来之前,朱大昌已经了解大致情形,如此发问,不过想探探二将各自有何说辞罢了。
“公子,”卫烺抢先答话:“钟跃将军的人抓了我弟卫豺,还欲加害于他,我特来要人。”
“哼,恶人先告状,对于你弟卫豺的所作所为却只字不提。”钟跃心中对卫烺颇为鄙夷,随即辩解道:“公子,卫豺强抢怒城县令武定边女儿,致其蒙羞而死,杀人自当偿命。我乃平南守将,有人在平南城违法,自当严惩不贷。”
卫烺愤而大喝道:“平南王刚刚举事,正是用人之际,不过一个区区县令的女儿,命如草芥,身比鸿毛,你却要小题大做,先斩大将,不知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