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陆元脸上，什么反应都没有。
面对苏家老祖那急切且探寻的目光，陆元的脸上，恰似一潭被岁月尘封的死寂湖水，甭管老祖如何察言观色，愣是捕捉不到一丝情绪的涟漪，仿若一尊木雕，毫无生气。
稍作停顿，陆元并未顺着苏家老祖的话茬往下接，反而话锋一转，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几分捉摸不透的意味：“老祖，这世间能人异士众多，依您这阅人无数的眼力，您觉着，他究竟会是何方神圣，有这般通天手段？”
他没回答，反而反问起老祖来。
苏家老祖听闻，原本紧锁的眉头拧得更紧了，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那脸上的困惑浓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苦笑道：“唉，我在这苏家掌舵多年，自以为见多识广，可面对这般神秘莫测之事，还真是心里没底啊，就像掉进了一团迷雾，啥都看不清。”
陆元嘴角轻轻一勾，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那笑容在昏暗的烛光下，透着几分谦逊与调侃：“老祖您在苏家那可是说一不二的主心骨，人脉广、见识多，连您都摸不着头脑，我不过是个整日守着藏书阁，与古籍书卷为伴的小角色，对这些个江湖隐秘、高深之事，更是两眼一抹黑，哪能知道一二。”
苏家老祖闻言，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异样的感觉，忍不住再次将目光聚焦在陆元身上。
这一次，他看得格外仔细，目光如炬，从陆元的发丝，到他的脚尖，一寸一寸地打量过去，仿佛要将陆元看穿，试图从他身上找出哪怕一丝破绽。
就在这一瞬，苏家老祖猛地回过神来，心底涌起一股自嘲之意，只觉自己荒唐得可笑。
眼前这人，举手投足间，没有丝毫异常，可若他真的是传说中那位圣王，以圣王境强者的手段，若下定决心隐匿身份，自己不过是个普通的修炼者，又怎可能仅凭这简短的几句交谈，或是观察他脸上那波澜不惊的神情，就将其真实身份识破？
但话又说回来，除了通过言语试探、观察表情，自己还能从何处入手，去揭开这人身上的神秘面纱呢？
其实，早在之前，苏家老祖便已暗中运起神念，试图感知陆元身上的气息波动。
他的神念如同一股无形的触手，在陆元周身细细探寻，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
可奇怪的是，面前这个年轻小伙，周身平静得就像一汪没有波澜的清水，毫无武学根基的迹象，哪怕是最微弱的灵力波动，都察觉不到。
不过，苏家老祖到底也是历经风雨之人，心里清楚，可不能仅凭这一点，就草率地断言此人绝非圣王。
毕竟，达到圣王境的高人，心境早已修炼得虚怀若谷，深不可测。他们若真要将自身实力隐藏起来，别说气息全无，就是站在人群中，也与那些普通百姓毫无二致，根本让人察觉不出半点异样。
苏家老祖心里也清楚，自己不过是个二品圣者，以自身这点微末的感知能力，想要彻底看透陆元，简直比登天还难。
在这高手如云的修仙界，圣王境强者那可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存在，其手段之高深、隐匿之精妙，又岂是自己能够轻易看穿的。
这般思量之下，苏家老祖满心无奈，重重地叹了口气，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缓缓离开了。
他的背影在藏书阁外那昏黄的光晕下，显得格外落寞，心中满是失望。
此次前来，本想着能探个究竟，弄清楚陆元的底细，可最终却一无所获。
他既无法笃定陆元就是那个搅得江湖风云变幻的神秘圣王，却也没办法干脆利落地否认这种可能性，就像心头悬着一块大石头，不上不下，憋闷得慌。
待苏家老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陆元才微微松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脸上露出些许头疼的神色。
他心里明白，苏家老祖此番前来，怕是对自己的身份起了不少疑心。
毕竟，对方好歹是二品圣者，在这修仙界摸爬滚打多年，眼光自然是毒辣得很。
自己虽说已经将气息隐匿到极致，伪装得极为精妙，但想要在一位二品圣者面前做到天衣无缝，确实难如登天。
不过，只要自己咬紧牙关不承认，对方终究也拿自己没办法。
恰在此时，就在苏家老祖的身影彻底离开藏书阁的当口，藏书阁的阴影处，一道轻盈的身影如鬼魅般飘了出来。
不是别人，正是苏曼雪。
刚刚经历了与拜月教的一场恶战，刀光剑影、生死一线间，苏曼雪满心担忧着陆元的安危。
战斗一结束，她连片刻都未曾耽搁，心急如焚地第一时间就朝着藏书阁赶来。
她一路脚步匆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陆元遭遇什么不测。
然而，当她刚赶到藏书阁时，却惊异地发现，老祖居然也在这儿，而且正和陆元相谈甚欢。
这一幕可把苏曼雪惊得瞪大了眼睛，满心都是疑惑。
在她的认知里，老祖平日里事务繁忙，鲜少涉足这藏书阁，如今却与陆元聊得热络，这其中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苏曼雪满心好奇，却又不敢贸然现身，只能躲在暗处，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苏曼雪藏在藏书阁那厚重书架的阴影之中，周遭弥漫着陈旧书卷特有的气息。
她回想起不久前，老祖神色疲惫，声音中满是倦怠，清清楚楚地说自己乏累不堪，打算回房好好休憩一番。
可此刻，眼前的景象却令她大为不解。
老祖非但没有前往住处休息，反而出现在这向来清冷、被众人视作存放闲书之地的藏书阁。
要知道，老祖身为二品圣者，在苏家乃至整个修仙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平日里处理家族要务、应对各方势力，日理万机，像藏书阁这种地方，实在不该是他会涉足之处。
苏曼雪心中的疑惑如藤蔓般疯狂滋生，出于本能的谨慎，她屏气敛息，隐于暗处，没有贸然现身。
随着时间悄然流逝，老祖与陆元之间的交谈声悠悠传来。
苏曼雪听得真切，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重重地敲击在她的心间。
“老祖为何要问陆元那般稀奇古怪的问题？”
她暗自琢磨，眉头紧蹙，眼神中满是困惑，
“居然询问陆元是否知晓那位神秘圣王的身份。陆元不过是个每日与藏书阁的古籍为伴，平平无奇的看守之人，老祖向他抛出这样的问题，究竟有何深意？”
这般思索间，苏曼雪只觉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一震。
一个大胆且惊人的猜测在她心底破土而出——老祖，莫不是在怀疑陆元就是那位神秘莫测的圣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