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沈应肆分开，能去的地方不多，她早知谢晚州绝对会在这里设下埋伏等着她。
绑好伤口，温梨抬头看向前方，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她早该来看看她了。
这些守卫紧紧盯着她，跟着她一步一步上前，等面对这几百个墓碑的时候，所有人都紧盯着她的脸。
愧疚，自责还是痛苦，这些都是他们希望看到的。可惜温梨的面上除了一点哀伤，其他的他们什么也看不出。
温梨盯着墓碑上面江雁鸿这三个字，忍了又忍，眼眶还是开始泛红。她慢慢地跪了下去，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就这么看着她。
守卫们对视几眼，收起剑赶紧施法，温梨周身便突然出现无数根灵气组成的细线将她紧紧缠绕。
但她并没有想反抗，她还得等谢晚州来，想好好问问他。何况对着母亲的墓碑，她也的确不想杀人。
江雁鸿说过人要敬畏死亡，死亡是最为可怕的。修仙者的生命远比普通人顽强，修仙就是要想清楚什么该杀，什么不该杀。
她讲过很多大道理，她都没怎么听进去。但这个她记住了。
对死亡第一次的感受，对死亡最深刻的感受是母亲的离开。
她其实杀过蛮多人的，变成今日这样，母亲一定很失望吧。
“怎么，愧疚了？要不要在这自杀谢罪啊？”
谢晚州的声音从上方响起，温梨的脸色一变，收起所有脆弱难过的神情，目光冰冷地望去。
谢晚州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指着这几百个墓碑，问道：“看到这几百个墓碑，你不心虚吗？还是这群素未谋面却因你而惨死的人不配得到你的愧疚。”
“那么你的母亲呢？江雁鸿有多恨害了江家的那些人你应该清楚。二十多年前为了江家她甚至要与你父亲和离。你今日在她面前，不是更应该要好好赎罪。”
“温梨，我给你个机会，你的魂魄永远留在这，给江家赎罪，如何？你母亲应该也希望你这样做，她对你很严厉不是吗？”
谢晚州看着她，那双眼睛含着审视意味，如清水般静，似要照出她的罪孽，他一副公正的样子，而她还跪在坟前，像是恶人认罪。
温梨抬头，眼中含着几分威胁，“不要那样看着我。”
谢晚州仍是低头一副审视罪犯的模样。
“温梨，你要赎罪吗？”
“我说了！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温梨挣扎着要站起来，但她越挣扎身上无形的枷锁捆的就越紧，反倒让人不由摔倒在地，显得有几分狼狈。
温梨闭上眼睛，压下眼中的酸涩，之后又睁着一双透亮的眼睛死死盯着谢晚州，眼神鄙夷，语气嘲讽。
“谢晚州，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是坏人，你以为你就是个好人了？世人皆有轮回，魂魄不灭人便不死。或许几百年前你才是那个害死江家的人，无数个轮回中你一定做过对不起江家人的事。你也是个坏人，你心中可有半分愧疚？今日在这要不要也来磕头谢罪？”
“还有你们！凭什么这么看着我！你们也是坏人！你们难道能保证自己没害过江家吗？”
“赎罪？好啊！世间万物凡有轮回转世的，全都一起来赎罪好了！所有人一起都去死就才是赎罪！婴儿最好一出生就掐死！你敢说他前世没有害过人吗？”
“你敢吗！”
少女跪倒在地，骂得声嘶力竭，那双不服输的眼睛哪怕泛着红也掉不下半滴泪水。
“这张嘴倒是很会诡辩。”
谢晚州眼神飘向这几百座墓碑，他不确定若是今日这群人还活着，他们会怎么惩治这个孩子。
应当也会同他一般吧，这天下万万条人命断不能因这一人而亡，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