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小院。
老爷子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一天的时间，坐在躺椅上打盹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只是现在，他是清醒的。
“老二啊。”老爷子幽幽的声音忽然响起。
唐中兴嘴唇蠕动几次，声音沙哑的叫道：“哥。”
“你真的决定好了？这可是一位副部级呀，也是你这一脉现如今位置最高的一位，你真就舍得？”
老爷子微眯着眼睛看着自己这个亲生弟弟，语气幽幽的开口，或许，他早就想到了今天的局面。
从唐中兴来了四九城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是来这里，或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对方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他们这辈子，能有对方这个兄弟，算是来着了。
他们这么多年，一个在南一个在北，隔了太远的距离。
哪怕如今有了飞机，有了高铁，可他们总能想到当年飞机不够的时候飞了两遍。
也能想到那时候的新国家百废待兴，是无数人熬了无数通宵，一点一点的将这个国家建设起来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去了地下，见到了那些兄弟，如今的新国家是什么样子，我可是可以和他们一一的说出来的，他们啊，得羡慕现在没有战争，国家和平。”
“我可以和他们说，战争没有啦，如今我们的国家民主富强，那些志同道合的同志们，我可以很自豪的告诉他们，他们心中的理想在无数前仆后继的牺牲和努力下，实现啦！”
“民权，民主，民生。我们如今啊，也实现啦。”
老爷子微眯着眼睛，看着天空，语气呢喃。
唐中兴坐在旁边也没有开口打断，只是抿了抿嘴，等了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哥，我来过了，这就够了。”
“我走了，你保重身体。”
“如果...如果有机会的话，你送我一程，或者我来送你一程。”
唐中兴长吐出一口气，起身，抚平了身上中山装的褶皱，朝着外面走去。
而老爷子却是在这时候，一只手拍在膝盖，有节奏的拍打着，嘴里哼哼着。
“恨阉官乱朝政这般时候，还腆颜说什么地广人稠。国不振外侮来内遭流寇，好山河不知有几时存留。”
“崇祯遗笔，晓谕自成：莫坏我尸，莫毁我陵。莫留我官，莫杀我民。”
这是改编的京剧，明末遗恨的唱词呀！
唐啸君坐在石桌上，长叹了一口气，有人说，老人开始回忆的时候，就代表着时间不多了。
或许，他们家老爷子也快了...
临了临了，老爷子双目一瞪，抄起手中的拐杖：“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啸君。”老爷子忽然喊道。
唐啸君立马走了过来：“爸，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