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小唐啊，你在灵武市办的那些案子，放青江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老人突然倾身向前，浑浊的瞳孔里闪过一丝锋芒：“知道为什么信访量压不下去吗？因为从交警队到信访局，全是同一张网！”
窗外一阵风过，庭院里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仿佛应和着这句诛心之言。
唐修神色未变，指节却无意识地在膝头敲击了两下，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刘恩的暗示再清楚不过，信访系统本身就在消化问题，那些被截留的举报信、被敷衍的投诉人，不过是权力链条末端的牺牲品。
“网破了能补，可要是织网的人手里还攥着线头...”唐修故意留了半句。
刘恩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咳嗽连连。
他抓起茶杯猛灌一口，重重的将茶杯放在茶盘上，溅出茶水。
“你小子比我想的聪明！”
他抹了把嘴，突然压低声音：“张岳峰上个月刚调整了信访局领导班子，新来的局长是谁的人，你去查查就明白了。”
唐修眸光一凛。
市长张岳峰？
这个在就任仪式上与自己握手时笑容可掬的中年男人，竟是信访乱象的幕后推手？
但更让他在意的是刘恩的态度，这位老书记看似句句提点，实则处处挖坑。
若真顺着查市长的思路走，只怕会立刻卷入更凶险的斗争。
如果说灵武市的张继等人是狼的话，那青江市的这群人全都是老狐狸。
狼嘛，直来直去，大家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没什么好说的。
但老狐狸这玩意...呵呵...
“叮——”
唐修的手机突然响起。
董国峰发来的简讯在屏幕上跳动：唐书记，刚收到消息，交警支队王强自杀了，留遗书称对不起组织。
茶杯从唐修指间滑落，在羊毛地毯上闷声滚了几圈。
刘恩瞥了眼手机，苍老的脸上浮现出近乎残忍的了然：“瞧，第一只被灭口的虫子来了。”
唐修弯腰拾起茶杯，再抬头时眼底已燃起冰冷的怒火。
他想起唐兴成电话里的警告，上北省是绞肉机，而自己正站在刀俎之间。
“刘老。”
他缓缓站起身，西装裤线刀削般笔直：“这棵树既然生了虫，该烧的枝桠...我一片都不会留。”
老人没有接话，只是望向窗外渐沉的夕阳。
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柄出鞘的剑，斜斜钉死在青江市的地图上。
唐修的神色极其阴沉，目光之中闪烁着怒火。
就因为自己查到了一点事，王强就直接自杀了？
这件事情说不过去，很诡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