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言尽于此,告辞!”
蔡巣放下这方翰林砚台,退出了李府。
从李府出来时,他挺直了腰杆,一身冷汗.心头如卸下重石,身上顿感轻松,足下也轻快了许多。
李墨真要撕破脸打压蔡氏,他便把这事给捅出去。
他这学政固然是下狱问斩,而县令李墨涉嫌舞弊案,下场之惨,绝不会比他这县学政好到哪里去。
他现在更看好江行舟。
江行舟的童生文宫底子太好,大周圣朝一千五百县,难有几个童生能比肩。
完全是有希望未来能中三连案首。
一旦达成,颍川陈氏的旧事,便添新章了,世所瞩目。进入陛下视野,平步青云,六部尚书。
蔡巣心念及此,此刻已然信心倍增。
他之前畏惧李墨,乃是江阴县令手中掌握着江阴闸的关放之权,威胁到蔡氏贩盐商船。
如今,江阴的县学出了这么一个大政绩,他这学政的年度政绩考评,必然是上上。
若是积累三年学政绩考评上上,他甚至有望日升迁为江州府学政.
江州府学政的地位犹在江阴县令之上,他又岂用再畏惧李墨
自是也无需再看江阴县令李墨的脸色。
待学政蔡巣离开,
“这老泥鳅,翻脸如翻书。
眼看情形不对,脚底抹油,抽身的一干二净,转头就吹捧圣裁童生去了!”
县令李墨拂袖,脸上气炸了。
他纵然百般的不悦,但事已至此,也是无计可施。
县令李墨回头,看着在一旁颓丧的李云霄,不由怒其不争道:
“江行舟随笔写就一篇《云深处》,文庙钟鸣,一诗出县!
你这簪缨世家子弟,竟然压不住这区区一介寒门士子”
“爹,我也能写出县!”
李云霄嘴犟道。
“闭嘴!
你才写出一篇‘闻乡’,童生第四,比韩玉圭的一篇‘叩镇’还不如!”
李墨无比懊恼。
“若是父亲肯请秀才高手,提前给我写一份答卷,我怎会在县试考第四名”
李云霄嘴上不服气。
既然他斗不过,那就找更多帮手呗!
“不争气的混账东西!
提前一晚获知考题还不够,你还想要答卷
若存此心,你这辈子也就止步秀才、举人,别指望中进士。
在家闭门三日,好好反省!”
李墨顿时勃然大怒,恨不得甩给李云霄一巴掌,怒气冲冲,转身拂袖而去。
县试考童生案首,他还能想法子助李云霄一臂之力。
待到考秀才、举人,要府试、州试,那是各凭本事。
谁有这通天的本事,可以在府城、州城一手遮天
若有这本事,他也不至于仅是一尊县令。
江阴陆府。
陆家的长辈们,众秀才、举人大人们聚在厅堂,剖析着江行舟的这篇出县文章,赞叹之余,长吁短叹。
“输得不冤啊!”
“江行舟一篇‘出县’,冠绝第一!
韩玉圭一篇‘叩镇’,曹安、陆鸣、李云霄三篇‘闻乡’各有所长!”
“这篇出县构思之巧妙,非常人能及纵然是我等,也做不出如此佳篇。”
“我陆府童生士子,当以江行舟为榜样!”
“我陆家簪缨世家的雄厚家底,没道理会不如他!”
陆鸣眼眶遍布血丝,他准备悬梁刺股,彻夜苦读,追赶上江行舟。
韩府。
前户部尚书韩明远老爷子,手中端着茶盏,彻夜端详了江行舟这篇《云深处寻隐者不遇》许久,在府中来回踱步。
他长叹一声。
“令我韩家,所有蒙生研习此篇《云深处》!
文不如人,就要服气!
若是能从此篇中悟道一二,对自己的文道大有精进。
尔等彻夜研习此篇,若能读出其中奥妙,来年说不定也能中一童生案首。”
“是!”
韩府诸多蒙生,皆屏息凝神,聆听老祖宗教诲。
曹府书房。
“‘云深不知处’!
妙!妙哉!
我辈同窗学子,当以江兄为翘楚。”
曹安倒是彻底放下了,捧着抄录的《云深处寻隐者不遇》细细研读,神情颇为如痴如醉。
恍惚之间,
他仿佛成了那位小牧童,遥指茫茫昆仑山中,云深不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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