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盯着太极殿门前半尺高的朱漆门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系统给的“弱柳扶风符”。这破符号称能让人重心不稳三秒，此刻在掌心发烫，倒像是在催她快些演戏。殿内传来女帝批阅奏折的轻响，她垂眸掩去眼底锐意，脚尖虚点地面，踉跄着往前栽去。
澹栖鹤听见响动抬头时，入目便是团雪白身影扑面而来。本能地伸手一捞，掌心触到细腰上温软的弧度，像是碰着了瑶池边新开的云絮花。她袖口的胭脂味混着冷香涌进鼻尖——明明是她最厌恶的脂粉气，此刻却像被仙法调和过，竟带了丝若有若无的清甜。
“罪臣之子竟敢冒犯陛下！”左侧文臣的笏板砸在地上，清脆的响声惊得殿中侍卫按刀上前。清歌却趁机抬头，睫毛上还沾着假作惊慌的细汗，正对上澹栖鹤冷冽的凤眸。那眼底翻涌的暗色稍纵即逝，却被她捕捉得清清楚楚——像极了上界她偷吃瑶池酿时，这仙侍藏在广袖里攥紧的指尖。
“陛下恕罪……”她声音发颤，指尖却悄悄勾住对方腰间玉牌的流苏。系统在识海里疯狂弹窗，红点点的好感度数字往上跳时，殿外突然传来惊雷。澹栖鹤猛地松手，后退半步，袖中玉牌却“当啷”落地——正是前女帝当年赐给生母的鹤栖玉。
清歌弯腰去捡，指尖划过玉牌背面的云纹，与自己掌心的胎记恰好吻合。澹栖鹤的呼吸声突然重了半分，待她抬头时，女帝已恢复冷贵模样，只是耳尖微红得可疑。“退下吧。”澹栖鹤转身时袖摆带起风，卷得殿中烛火明灭不定，“明日随朕听政。”
殿内大臣面面相觑，谁都记得半月前这冷宫皇子还被斥为“罪妃余孽”，如今却得了陛下亲口允准参政。清歌攥着玉牌起身，指尖抚过牌面刻的“栖”字——当年在上界，她总爱用指尖描这个字，说“栖鹤的栖，是我心里最安稳的枝桠”。此刻掌心发烫，不知是符纸功效，还是眼前人藏在袖口的颤抖，真的动了凡心。
戌时三刻，冷宫墙头掠过道白影。清歌攥着系统给的“穿墙符”，在质子府后巷现形时，鼻尖先钻进铁锈味——是血腥气混着夜露的冷。系统在识海里嘀嘀咕咕：“宿主你轻点，乜沉巍的死士巡逻路线我标红了啊……”话没说完，前方角楼突然传来弓弦崩响。
她拐过月洞门，就见青石路上倒着三具尸体，中央被围的少年正旋身挥刀。月光给乜沉巍的银发镀了层冷霜，他后背中箭却像感觉不到痛，左臂护着半幅羊皮地图，右刀劈落时带起的风刃竟在地面犁出深沟。清歌瞳孔骤缩——这招式，分明是上界黑豹神君独有的“裂渊斩”。
“左边三个！”系统突然尖叫，“他们目标是地图！”清歌来不及细想，瞥见有黑衣人从屋脊跃下，刀刃正对着乜沉巍后心。鬼使神差地，她竟甩了符纸冲过去，雪白衣摆卷入血雾中，后背传来锐痛时，已将人撞向墙角。
“笨蛋，地图给我！”她咬着牙伸手，掌心摊开时，指尖无意识地划出个上界封印手势。乜沉巍愣住，眼前人胸前绽开的血花，竟与记忆中主神替他挡天劫时的伤口一模一样。那年他刚化形，偏要去闯雷劫，是她用身体护住他，血滴在他狼首吊坠上，至今留有红痕。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有人会替质子挡刀，攻势顿了顿。清歌趁机夺过地图塞进制服，反手甩出系统给的“迷魂香”——说是香，其实就是上界魅骨香的稀释版，专门勾人七情。乜沉巍嗅见那缕甜腻，喉间突然泛起腥甜，脑海中闪过片段：主神倚在九重天阙，指尖绕着他的狼耳说“小狼崽子，别总板着脸”。
“你……”他喉结滚动，刀刃“当啷”落地，伸手想碰清歌的脸，却见她突然软软倒下。方才那刀刺得深，此刻失血过多，她唇色白得像雪，偏唇角还勾着笑，像极了当年哄他吃药时的模样。系统在识海里哭嚎：“宿主你疯了！这符纸只管三分钟啊！”
黑衣人再次扑来时，乜沉巍突然发出低吼。他瞳孔变成竖线，后背箭杆被内力震碎，狼首吊坠泛起红光，竟在瞬间化作黑豹虚影。清歌迷迷糊糊间听见骨肉相搏的闷响，再睁眼时，巷子里只剩血泊，乜沉巍正半跪在她面前，银发沾血却依旧高傲，只是指尖碰她手腕时轻得像碰易碎的琉璃。
“为何救我？”他声音发哑，指尖划过她锁骨处的红痣——那是上界时他用爪子挠出来的印记，说是要“标记主神的专属”。清歌扯动唇角，血珠顺着下巴滴落：“因为你像我养过的小狼……总爱把软肚子露给人看。”
乜沉巍浑身一震，记忆里封存的画面突然裂开缝隙：主神抱着化作原形的他，指尖揉着他最脆弱的腹毛，笑说“巍的尾巴比雪还软”。此刻眼前人血味混着魅骨香，竟比上界神酒还让人醉。他突然撕下半幅衣襟，给她胡乱包扎伤口，指尖触到她腰间烫金腰带时，发现那正是当年他送她的生辰礼——虽被她笑称“狼崽子送腰带，倒像要提亲”。
远处传来巡城卫的梆子声，乜沉巍忽然抱起清歌跃上墙头。夜风掠过她额发，露出与主神identical（相同）的眉间红痣，他喉间突然发出似狼似豹的低吟——原来这一世，他等的人，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