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鲍艳杰已经将一个小茶杯推了过来，里面琥珀色的茶水正升腾着热气，模糊了他鼻梁上厚厚的眼镜片。
“今天上课的时候我一直都在观察你，兰老板，你好像对我们的项目不太认可。”
兰舒哼笑一声，没碰那杯热茶，也没说话，只是一直定定地盯着他。
鲍艳杰在抹布上蹭了两下手，继续缓缓说道：“1978年，邓书记视察南方的时候曾经提出过这样一个口号......”
他从改革开放谈到西部大开发，从共同富裕谈到小康社会。
恍惚间，兰舒都有些被他说服了，开始隐隐相信他们这个项目的合理性。
除了旁征博引，他还间或询问兰舒的看法。
兰舒只是简单的附和着，并没有跟着对方的思路回答。
鲍艳杰说了一堆她无从查证的历史，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两本书，书里面有他们这个项目的相关信息材料，试图向她证明这件事的合理性。
整个过程兰舒都是听的多说的少，见兰舒没有给出自己想要的回应，鲍艳杰又从抽屉里掏出了一个证书。
兰舒以为他又要掏出什么鬼资料，眼神随意望去一下子愣住，鲍艳杰居然掏出了自己的学历证书。
她翻开红色的小本本，看着盖着学校钢印的研究生学历证书，又抬眼重新扫视着坐在自己面前笑盈盈的鲍艳杰，心里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京大法律系研究生，货真价实。
见兰舒神色微动，鲍艳杰满意地勾起唇角：“我可是万里挑一的名牌大学研究生，本来在大学任教，前几年看到了这个项目觉得特别有发展就辞职过来了。兰老板，你可千万不要放弃这个机会。”
兰舒试探性地问道：“你们这个项目真的合法吗？”
鲍艳杰哈哈地大笑了两声，轻轻啜了一口热茶，“合不合法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国家说了才算。我刚和你说了那么多，合不合法你可以自己判断。兰老板，看得出来你是个聪明人，今天就说这么多，愿不愿意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干随便你。”
讲了一上午的课，鲍艳杰似乎是累了，嘴皮都开始泛白。
“小李，今天就这样，你带兰老板先出去，有什么疑问回头再问我。”
李红低声应着，临走前鲍艳杰还给兰舒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兰舒随手将纸条塞进裤兜里就跟李红走出了主管办公室。
午休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石野瘸着腿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
兰舒看着他一瘸一拐地在灶台前转悠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个不稳摔了，几度想冲进厨房搭把手。
可李红和金美华一人按住她一只胳膊，把她按在客厅里，逮着上午的课程聊个没完。
李红在笔记本上画出了五级三晋制的图，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数字。
她指着3980元的数字兴致勃勃地说道：“兰老板，你看这里现在只是3980元，哪怕你不像美华那样直接投满三十份的份额，只是拉人进来，明年也会蹭地一下就会变成三百九十八万，这就是我们这个项目的神奇之处。”
经过李红的解释，兰舒上午还似懂非懂此时已经彻底明白了。
她拉三个人就可以升一级，如果她拉到的三个人又拉三个人她就又可以升一级，总共有五个等级，等升到第五级，就可以拿到三百九十八万。
兰舒半眯着眸子含笑道：“本来我都要被鲍艳杰说服了，你这样说完我又觉得你们这个不合法了，你们这和拉皮条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对于兰舒的亵渎，李红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指着对面的建筑，“你昨晚经过门口的时候注没注意到对面那个建筑？”
兰舒摇头：“黑灯瞎火的，没注意。”
“对面就是派出所，如果我们这个不合法，警察为什么不来抓我们？”
有点道理，兰舒眨了眨眼沉默不语。
李红又重新坐回她的身边，语气放缓道：“而且你看，这里的人相处都亲如一家，我们也没限制你的人身自由，好吃好喝招待着你，你来了两天了所有费用都是我们包的，没有让你掏过一分钱，你还觉得我们是骗人的吗？”
确实，这也是出乎兰舒意料的。
之前金美华失联大半个月，她还以为金美华的人身自由受到了控制。
现在看来确实没什么危险，但往往有时候，蜜罐里的甜蜜毒性更强，杀人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