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游靠岸就只有一条崎岖的山路，老人没有拴绳在木桩上，小舟就这么的顺着水流飘走。
“接下来你看戏就行。”
梁瀚轻轻点头，两人就这么走在山路中。
百多里外一名头戴斗笠，身穿长袍的老者扔掉了手上的玉简。轻轻摘下斗笠，一张锥子脸出奇的黝黑，像个干瘦的老农。这已经算是赤裸裸的挑衅了，自己能比皇庭早一步在这里守着是付出了一定代价的。“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这样做的倚仗是什么。”抑或你本就是个愣头青，想来也是，少年高功，心高气傲在所难免。
二人就这么走着，到后来发现走着的羊肠小道是条倔头路，小路可能少人行走以至于杂草丛生，梁瀚折来一根长棍向两边挥去。冬天不至于有蛇，但会有一些细小虫蚁。
老人就在梁瀚身后跟着，双手负后。
毫无征兆的整座山在震颤，梁瀚双目露出骇然，猛地抬头向前方天空看去，一道快到极致的流光带着锋锐无匹的剑气轰然而至。梁瀚没想到这些人已经如此的不拖泥带水了，下意识的退后一步，老人伸手抵在梁瀚腰间，“怕了？”
裴农双目微眯，“这才像样。”老人不再收敛自己气势，低喝一声，一道巨大的光柱冲天而起，霸道的撕裂漫天白云。
那道粗如白虹的剑气撞在光柱上，如稚童执棍敲打湖面，无数四散剑气在山头肆虐，整座山头泥土飞扬，木屑纷飞。
梁瀚双臂交叉横在面前，身在风暴最近的他直接被卷进周围的丛林中，衣衫破烂不堪，身上也泛起密密麻麻的红点，鲜艳欲滴。
此刻目光看去，老人明明身形瘦小，偏偏那种气势却雄伟的不像样。
尘埃落尽，裴农面前站立一位身穿长袍的老人，较之裴农，来人皮肤更为黝黑，一张锥子脸显得为人极为刻薄的模样。
“你是何人？”长袍老者目光瞥过草丛，而后快速注视着正前方。
“很久不见了啊，当初的小厮也混到这个高度了。黑莲教没人了吗？”能让裴农印象这么深刻的当属这张锥子脸了，当初递出一剑横扫大片黑莲教教众，有些漏网之鱼也不出奇。
“你还活着！”长袍老人面色数变，手中长剑微微颤抖，显然老人的心境并不平静。一直以来贪生怕死，那么多年的刻苦修炼就是为了活下去，而今身居高位很多事用不着自己出手了，每次静下来的时候想起那些死里逃生的画面，老人都直言自己是有些福运的。伤天害理，手段狠辣有什么错？自己能活着才是对的。眼前这个剑仙绝对是自己修行路上的心魔。想到这里老人笑了，正好斩断自己的心魔。
“勇气可嘉。”裴农信手一招，梁瀚背后的赤霄被牵引至手中。“既然是你来到了这里，那你背后那些人也不远了。”
“我才不管那些人死活。”
裴农咧嘴一笑，参差老黄牙显得极为难看，高高竖起大拇指，“不难怪你修为那么好了。”
锥子脸老人双目冰冷，右手持剑横在额前，双膝弓步弯曲，丝丝黑气自剑身四溢。
裴农扯开嗓子喊道，“小子，跑远点。”
事实上在裴农拿走赤霄的时候，梁瀚就已经摸爬着向更远的地方了。这下听到老人的声音，直接就站起来往前方跑去。神仙打架，绝对是神仙打架。跑着跑着就觉得怎么自己怎么就无故摔倒了，随后是一阵宛如大厦倾塌的声音。扭头望去，裴农整个人悬在半空，之前自己的棉袄早已破碎成漫天的棉絮。运足目力，地上一个黑点瞬息而至裴农身前，简单的直刺。裴农一掌拍去，那道黑影就又被击落大地，随后又自烟尘中以更快的速度飞出，这下是横削。依旧是一掌拍下，如此往复，到最后梁瀚已经看不清楚黑影的动作，只看到裴农一次次的落掌。
裴农内心诧异不小，看着是自己占尽上风，其实对面那人也没落在太下乘。年纪两人实际相差不大，要说修为自己早期和他自然是天壤之别，但后期自己已然没怎么在意过了，修为这玩意不是年纪大了就高的。反观锥脸老人这一生都在刀口舔血下过日子，一生都是厮杀过来，这么多年的修炼是实打实的。
裴农持剑的右手缓缓举起，一掌拍飞锥脸老者之后毫无征兆的向前划去，而恰好那道黑点又由远及近。耀目的白芒彷佛占据了整个天穹，带着滔天威势向下压去。一剑之后又是一剑，每一剑递出都比上一剑威势更大，裴农面无表情，挥剑不断，虹光无尽。
锥脸老者在第一道虹光临身的时候，半截身子已经陷进泥土里。看似狼狈实则没什么大碍，看着那无尽虹光，锥脸老者一拍额头，一朵黑莲自额头慢慢钻出。
黑莲迎风而长，所有的虹光撞在黑莲上如泥牛入海，不起波澜，反观黑莲变得更大。锥脸老者开口轻喝，“摄。”黑莲就这么笼罩在裴农头顶，不待裴农如何动作，裴农身影就消失在半空，锥脸老者见状毫不犹豫的化作一道黑芒钻进黑莲。
在黑莲出现的瞬间，梁瀚就感到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之前自己在那朵残缺黑莲温养的神识不由自主的向空中的黑莲蔓延上去，梁瀚这下看清了里面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