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澄亮出利爪，以灵音回道：“那在下便以一敌二。”
胡志邦不理她的回击，自顾自道：“你很清楚那两个小喽啰的实力。妖皇，你到底还有什么底牌？”
穆澄回头看了看红眼低吼的手下，伸臂虚拦，冷酷地笑道：“胡将军很聪明，可惜过头的聪明只会带来烦恼。你应该学学我，一次只记一件事。我现在记住的事，就是要杀了你们。”
一众强者紧张对峙，谁都不出先手，比的就是定力。
突然，秦子荣接到旧友的传音，登时面色大变，在穆澄一如既往的高傲注视下失了气场，失魂落魄地望向南方，嘴唇不停颤抖。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恢复冷静的神智，来到房仲祥身边，沉重地说道：“仲祥，张泗求援，柯铭亲自去了他那边，说是空云岛私藏古神宫叛徒，要讨个说法。你可有把握？”
房仲祥深吸一口气，低头看了看红岩岛，答非所问道：“小秦政现在在哪？”
穆澄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幕，也不趁机动手，静候二人交流。
胡志邦与藤海冬同样岿然不动，钳制着凶神恶煞的三妖。
断剑从不预言，只作推断，这是秦子荣一贯奉行的真理。可若是千百次的推理都指向了一个相同结果，那这和真实的预言又有什么区别？
自秦子荣从欧阳深口中得知了房仲祥的夙愿之后，他在辰空的指引下见证了数十次柯铭与房仲祥的斗法，也见证了数十次房仲祥的陨落。
曾经的秦子荣以为历经沧桑的自己早已看淡生死，可真到了要送老朋友上路的时候，悲哀的无力感仍让他痛彻心扉。
早先在黑鹭岛密室的座谈里，秦子荣早已表露了愿与房仲祥同战柯铭的决定。在那些悲壮的场景中，从未有过与房仲祥并肩作战的同伴，这或许是房仲祥求得一线生机的最后方法。他之所以向李凡担保出手“吓吓”柯铭，也缘由于此。
但偏偏就是眼下，秦子荣绝不能擅自离开，不能留下胡、藤二人抵挡妖皇一方的三尊强敌。
这一刻，秦子荣仿若醍醐灌顶，悟透了命运的玄妙之处。
它好似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小孩儿，总是给你一点儿理所应当的希望，而又在最紧要的关头把这份宝贵的希望无情地夺去。
当然，对一个快两百岁的人来说，这份领悟来得似乎有些迟了。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房仲祥见秦子荣无声低落，柔和地笑道：“秦兄，别以为这几年在下的道行是原地踏步。”
他对着胡志邦与藤海冬一动不动的背影作了个揖，一挥拂尘，化作长虹向南掠去，没留下一句告别。
秦子荣无神地比划着手中的两把长枪，随口喃喃道：“在哪儿又有什么干系？反正五年之内，政儿一定平安无事。”
此时此刻，秦子荣把大半的希望都寄托在那身负双剑的泪痣少年身上。神秘的命数将李凡带到黑鹭岛，冥冥之中自是有其道理。
顶住穆澄铺天盖地的威压，胡志邦眼中的决绝多了三分，一字一句地大声道：“此事果真与古神宫有关？”
东海仍藏伏着几位隐世的大成，其中个别人的层次甚至与秦子荣不相上下，但哪怕再强之人也不会轻易与古神宫为敌。
唯有最忠诚的同伴，才会和胡志邦同生共死。
朋友不必太多，一两个真心的足矣。
迎着凛冽的海风，房仲祥将法宝收回，大袖飘飘踏空面南，年迈的身躯恢复了青年时的活力。
他的眼中，不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决绝，而是“朝闻道，夕死可矣”的释然。
他的心里，没有面对柯铭的恐惧，而只剩下近乎炽热的向往。
神秘的因果之道究竟是什么？柯铭凭何笑傲天下？
如果真的要用生命换取答案，寿元将尽的房仲祥毫不在意。
正行进间，一道熟悉的缝隙在房仲祥眼前缓缓张开，但见欧阳深低着头虚立在空间乱流中，不容反驳地喝道：“房老头儿，我与你同去。”
只消一个念头，房仲祥便猜到这是秦子荣的安排，长叹道：“欧阳老弟，何必陪我这把老骨头上路？”
欧阳深嗤之以鼻，双拳爆出灵力，低吼道：“我近来手痒，非得好好打他一场不可。”
“也罢，也罢！”房仲祥知晓事态紧急，而欧阳深又万不会被自己劝退，眯起眼睛道：“能再一睹欧阳老弟神拳之威，真乃人间乐事。”
欧阳深松拳笑道：“你连压箱底的家伙事儿都拿出来了，也实属罕见。”
二人并肩踏入欧阳深的空间隧道，房仲祥严肃道：“此战非同小可，柯铭成名几十年未尝败绩，我却连他的看家招式都一无所知。”
欧阳深则冷笑道：“这混蛋偏要在这时来作骚扰，八成是与那妖皇有所勾结；如此也好，柯铭既然给了把柄，我也有了杀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