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裂缝中的青铜碎屑如暴雨倾泻，墨九霄贴着湿滑的岩壁下坠，怀中苏无音的心脏在暗处搏动出幽蓝光芒。十二具金人傀儡的锁链在头顶交错成网，每一次铁索碰撞都溅起星髓铁熔融的碎火。他的左眼已被防腐液蚀瞎，右眼烛龙刺青的竖瞳却因剧痛异常清晰——那些锁链末端的倒钩上，挂着天工府弟子未凉透的血肉。
“喀嗒！”
右臂残余的械骨突然自主抽搐，九窍图腾在脊椎处逆旋出火星。墨九霄将心脏塞入胸甲暗格，残缺的左手抠住岩缝中突出的青铜齿轮。齿轮表面的殄文骤然发烫，他的血液顺着纹路渗入地脉，激活了某种沉寂千年的机关。
岩壁轰然开裂，墨九霄坠入突如其来的垂直甬道。青铜甬道内壁布满鳞甲状凸起，每片鳞甲都刻着初代实验室的编号。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的机械义眼突然捕捉到异常——那些编号的排列组合，竟与九窍图腾的星轨序列完全一致。
“滋啦——”
甬道尽头亮起血光，墨九霄本能地蜷身翻滚。落地时的冲击震碎了三根肋骨，他吐着械血撑起身，看见自己正站在巨大的青铜颅骨内部。颅骨穹顶悬浮着三百六十面铜镜，每面镜子都映出他不同角度的残破躯体——右臂仅剩焦黑的械骨残桩，左眼窝里凝结着防腐液结晶。
“验证通过。”
冰冷的机械声从颅骨深处传来，墨九霄的九窍图腾突然暴走。残存的右臂械骨如毒蛇昂首，星髓铁液从地缝中涌出，缠绕着骨骼开始重组。剧痛让他咬碎了后槽牙，烛龙竖瞳的视野里，每滴铁液都裹挟着地脉深处的记忆碎片——
宫装女子跪坐在龙脉祭坛，将熔化的星轨刃插入自己脊椎。她的血沿着刃身上的鸾鸟纹流淌，在祭坛表面绘出与九窍图腾同源的阵图。当第十二道阵纹完成时，地底传来十二金人阵的共鸣，而她左眼的光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
现实中的墨九霄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新生的右臂完全由星髓铁构成，刃锋延展出七尺长的暗金色弧光，表面浮动的殄文正是皇陵密室里见过的禁制。他左眼的防腐液结晶突然炸裂，剧痛中最后的视觉残像，是镜中自己右臂刃锋上流转的龙脉虚影。
青铜颅骨突然震颤，三百六十面铜镜同时射出红光。墨九霄挥刃斩向最近的镜面，刃锋触及铜镜的刹那，整条右臂突然被拉入镜中世界——那里是前朝龙脉的核心，沸腾的星髓铁海上漂浮着十二具金人棺椁。他的刃光扫过海面，惊醒了棺中沉睡的青铜巨像。
现实与幻境的夹缝中，墨九霄看见自己的倒影分裂成两半：一半是彻底械化的杀戮兵器，另一半却是千机渊底那个被剜心的少年。当金人巨像的青铜戟刺穿幻境海面时，九窍图腾的能量终于冲破临界——
“刻骨……成！”
刃光炸裂成三百道星轨，青铜颅骨从内部被撕成碎片。墨九霄冲破废墟跃上地面，新生的右臂刃锋在地表犁出深沟。真实世界的景象令他窒息：整片荒原已化为青铜森林，初代培育的械化植物正在捕食逃亡的天工府弟子。最近的食人藤蔓缠着半具尸体，那人的面部正在被藤蔓分泌的金属液同化成傀儡。
“嗖！”
破空声从脑后袭来，墨九霄旋身挥刃。刃锋斩断的竟是苏无音模样的傀儡，她的胸腔里嵌着永动机副核，断裂的神经索正喷出暗金色械血。更多傀儡从青铜森林深处涌出，每具都带着苏无音不同时期的特征——有千机渊底抚琴的娴静，也有永动机核心囚笼中的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