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酸的
“小宋，你过年有什么安排没有？”张奶奶坐在宋述的后座上问道。
从李小绵家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宋述就跟张奶奶说，自己把她顺路捎回去。
“没有。”宋述摇摇头。
“那老宋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宋述算了算，“大概正月十五之前吧。”
“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宋爷爷跟我说过元宵的时候会回来过节。”
夜里风大，宋述骑的慢，张奶奶的话可以清晰地传入耳中。
“那来我们家过年得了，”张奶奶开心地对他说，“年夜饭咱一块儿吃。”
宋述有些心动，却也不免犹豫道：“但是陈颂他爸妈不过来吗？”
一家人吃团圆饭，自己作为一个“外人”，似乎不太合适过去。
“不，”张奶奶说道，“就他爸自己过两天过来。”
“我儿子他们前几年就离婚了。”
宋述微微惊讶，怎么陈颂的父母也离婚了？
他好像突然有点明白之前陈颂听见李小绵家里的事为什么会有那些奇怪的反应了。
尽管如此，宋述还是说道：“那也……不太好吧，”他解释道：“毕竟叔叔不认识我。”
要是平常吃一顿饭还好，年夜饭的话，宋述想了想，这应该是对人类来说很重要的一顿饭，自己还是不要去添麻烦比较好。
“他现在不认识你，见了面不就认识了吗？”张奶奶笑着说。
“咱不考虑那么多有的没的，就看小宋你自己的，想过来吃饭吗？”
“……想。”
“那就来呗，”张奶奶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吃完饭再去院里放烟花，这回人多了，咱多买几箱大的，放个够。”
“好。”宋述说。
宋述回想起陈颂刚才先离开的事情，有些担心，又问道：“那刚才叔叔找陈颂，是有什么急事吗？”
闻言，张奶奶叹了一口气，“也不算是什么急事吧。”
“……哦，那就好。”宋述轻轻一笑，没再说些别的。
骑到没有路灯的小路时，宋述打开了车的前照灯，明晃晃的灯光顿时照亮了周围种着的一排排树木，而光线延伸所在，是家的方向。
宋述用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树，每棵都是笔直挺拔。
但没有一棵是松树。
当张奶奶家熟悉的院门出现在眼前时，宋述停了车，对张奶奶说：“到了。”
他伸出一只胳膊过去，“天黑，您小心一点。”
“现在时间还不晚，小宋要不要进屋坐一会？”张奶奶邀请道。
她扶住宋述的胳膊，安稳地下了车。
宋述望了望从屋内透出来的灯光，笑着说道：“谢谢张奶奶，但我困了，想早点儿睡，就先不去了。”
宋述这么说，张奶奶也就不再留他，“好，那小宋你快回去休息吧，我也进屋了。”
宋述重新拧开了前照灯，“不急，我帮您照着点路吧。”
他目送张奶奶走进院门，听见张奶奶落好了锁，才推着车转身回到了自己家中。
张奶奶进到客厅里的时候，陈颂正坐在餐桌一旁的椅子上，对着面前的墙壁愣神。
他的手机放在了桌子上，手机屏幕上隐隐有着几道不起眼的裂痕。
“……奶奶您回来了。”陈颂说。
张奶奶摘下自己的手套和围巾，挂在了门边的架子上，“嗯呢，小宋把我送回来的。”
“你和你爸打完电话了吗？”
陈颂低垂下眉眼，声音平静道：“打完了。”
“啊……都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学校里的事，”陈颂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停顿了几秒，“他说他后天的车回来。”
“后天啊，那快了啊。”张奶奶露出一抹笑容。
“嗯，是快了。”陈颂的语调还是没有一丝起伏。
陈颂留意到刚才奶奶不经意间提到的人名，嘴唇轻抿，问道：“宋述他回去了吗？”
……其实答案显而易见。
果不其然，张奶奶说道：“回去了。”
“小宋说他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了。”
“……哦，”陈颂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确实今天折腾挺久了。”白天在小卖部外面摆了一上午的年货，晚上又顶着风骑了很久的车。
陈颂不自觉地收紧了双眉，眼神微微发沉。他拿起桌上的手机，亮起的锁屏屏幕被上面的裂痕分割成不规则的几部分。
这个时间点，宋述该准备休息了吧。
陈颂又重新按灭了屏幕。
……
此时的宋述正对着敞开的冰箱门沉思。
他目光停驻的地方，是冰箱最上面的那层——那一层有个满当当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前几天买的砂糖橘。
之前在集市买的早就吃完了，这些是他晚上抽空在附近的水果摊买的。
但可能是橘子皮上打了蜡，水果摊的灯光又太有欺骗性，这个橘子他挑的很失败，不但不甜，有的甚至还发酸发涩。
这才导致这些橘子到了现在都没吃完，以前买的砂糖橘往往最多撑不过两个晚上就吃没了。
宋述已经纠结很久了，他在想，明天要不要把这兜橘子带到小卖部去。
他欠了陈颂一个砂糖橘。
尽管对方自己似乎都不记得了。
但是他要做一棵言出必行言而有信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松树。
可是这兜橘子很明显并没有李小绵家的好吃，所以是把这些先给陈颂，还是先问问李彤在哪里买的，之后买完再给陈颂带过去？
宋述又考虑了二十分钟。
他抓出一个橘子，细细观察了几秒，感觉在冰箱里放了一段时间，好像橘子皮没前一阵那么硬了。
随后剥开橘子皮，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尝了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