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宋述从认识到现在，时间只过去了一个月。
除了知道自己是个gay，陈颂从来没有过关于喜欢这件事的实感，在此之前也没确定过自己到底具体喜欢什么类型。
他想了一晚上。
是不是喜欢。
是冲动吗？
为什么喜欢。
是一时兴起吗？
他质疑自己，反驳自己，在纠结中坚定，又在肯定中犹豫。
是喜欢的，可是感情经验为零，身边离得近的也没什么爱情的正面例子。他不知道自己的喜欢能不能长久，不知道如果在一起之后，最终会走到怎样的结局。
陈颂想，自己无所谓，但宋述并不是gay，如果真的拉着他走上这条路，如果不能保证自己能百分百完成一份最好最圆满的承诺，他该怎么办。
这里只是东北的一个小县城，同性恋这个概念从未在这里被普及过，或许也普及过，但对生活在这里的老一辈人来说，这很难接受。
而且，宋述是个孤儿。
如果宋爷爷也无法接受，宋爷爷儿子本来也就不支持宋爷爷的收养，宋述作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会不会失去在这里的家？
他会不会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陈颂又想，自己的喜欢真的有这么大的力量吗，好到足够盖过宋述拥有的其他一切。换而言之，这样的喜欢……会很自私吗？
熬夜熬得太晚让眼睛发酸，大脑也已经很疲惫，却仍旧控制不住地设想着。
是的，哪怕只是谈个恋爱而已，也不能不认真。
陈颂思虑后，感觉今晚的表白还是仓促了。
所以他想跟宋述再说些什么，删删改改，最终问了一句——明天可不可以出去走走。
有些话，总要当面说，才好传达出真心。
但当农历新年的第一缕阳光映入眼帘，他等了一早上，等来的消息却是拒绝。
在表白被拒绝后，宋述再一次地拒绝了他。
用的理由还是：今天有事情，改天吧。
有事情是什么事情，改天又是哪一天。
陈颂自嘲地笑了笑，这简直是最经典的敷衍和拒绝——宋述大概是在他离开之前都不想跟他独处了。
这种情况下的挽留无论怎样说都更像是纠缠和唐突，他只能回一句“嗯”。
“我初八跟你一起走吧。”
陈颂走到客厅里，平静地跟陈立宾说道。
陈立宾擡头看他，眼里没有太多惊讶：“行。”
……
心中的杂念纷飞，陈颂披上外套，迅速地说：“我出去走走。”
张奶奶喊他：“别出去了吧，咱们过会串门儿拜年去。”
“没事，我马上就回来。”
“那注意安全啊，你路认得不全，别走远。”张奶奶还在嘱咐着。
陈颂答应下来，从后门出去了。
他原本也没打算走多远，只是想找个没人的空地方自己安静呆一会。
奶奶家的后院就是个好选择，那旁边只有一棵松树，平时来往的人也不多。
但天不遂人愿，走近了几步，他才发现树下已经站了一个人。
背影看着没见过，但能看出来对方穿了不少。
……今天有这么冷吗？
陈颂刚想换个地方，却又从那个鼓鼓囊囊的背影里看出几分熟悉感。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又往那边走了几步。
那人突然转过身来。
陈颂就这么措手不及地与他对上视线。
对面那人不止身上穿得厚，围巾帽子也是样样俱全，脸上还挂着一个口罩。其实这样望过去，也就只能看见他那双眼睛。
但只要一双眼睛就够了。
“……陈颂？”宋述眨眨眼睛，有点讶异。
陈颂没应声，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眼中流转着说不清的情绪。
“早上好，好巧啊。”宋述硬着头皮和他打招呼。
刚才沉浸在检查松树外表的工作中，他都没注意到身后什么时候有人过来了。
陈颂应该没发现什么吧？
“好巧。”陈颂终于吐出两个字。
后院这边路过的行人少，下雪之后，地上连脚印都不多。
雪地像巨大而柔软的白色绒毯，从他的脚下，延展到宋述的脚下。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
陈颂的视线缓缓向下滑，看见了对方怀里抱着的，做成兔子脑袋形状的卡通热水袋。
“这是什么？”他打破了沉默。
“哦……热水袋。”
宋述低头看了看，这个热水袋也是之前给宋爷爷的孙女用的，他一时没找到别的，只好先用这个。
似乎是有点过于可爱了。
“那个，我——”他想解释一下，这其实不是他的东西。
陈颂却打断他：“你嗓子怎么了？”
宋述一愣，下意识咳了两声，“我……有点感冒。”
“感冒？”陈颂重复一遍，大步朝他走过来，语速加快问道：“昨晚着凉了？”
宋述不好意思地错开视线：“应该没有吧。”
陈颂却不顾他的反应，不由分说地靠近，用手探上他额头。
而后皱起眉，声音里染上几分担忧：“你在发烧。”
他拽住宋述衣袖，语气柔缓，却又不容置喙：
“外面冷，先跟我回屋等着。我去取车，马上带你去医院。”
【作者有话说】
提前祝bb们明天情人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