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低下限吗?
顾私病都没关注过好感度的变化,因此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达到这个数值的。他不得不警惕起来,怀疑是公爵想杀了他。
“叩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顾私病的思绪,送餐的仆人低头进入,将食物放在桌边便离开了。
顾私病没什么胃口,勉强嚼了嚼吞咽下去,没一开始那么虚弱了。他披了层严实的毛裘大氅,外面天气闷沉沉的,感觉会冷。
他拿出邪神的钥匙,内外的门锁神奇地反转了,轻松打开。
顾私病买了隐身道具,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走廊异常安静,他不由得放缓脚步。
两侧门窗紧闭,仆人们低头各忙各的,没有人去打开窗户缝隙通风。
奇怪,一个玩家或宾客都不见,难道是和他一样被关起来了。有钥匙在手,顾私病一路畅通无阻,寻了个隐蔽的小门出去。
古堡上空笼罩着一层黑压压的乌云,隐隐有雷光浮动。凉风灌进衣袖,顾私病缩了缩脖子,潜意识里朝玫瑰园走去。
花海不能称之为花海了,此刻只剩光秃秃的一片绿。
顾私病在园中更深处发现了死相惨烈的盛坤,被啃食分尸过后遗弃在这里,他之所以能认出来这堆血肉骨头,还多亏了对方独特的衣品。
泥土已经沾满上腥臭腐烂的血气,他猜测是盛坤躲藏在玫瑰园里,却先一步遭到了鬼怪的残忍袭击。
澜骷骷呢,以他对玫瑰的狂热爱护,应该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顾私病没再多看一眼,朝马场跑去,同样没看见澜秋秋的身影。
这两个人,就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短短一夜,发生了什么。
雨来的并不突然,顾私病撑起黑伞往城堡围墙行走。越往外走他脚步越沉重,能感受到某种强烈的边界障碍,在阻止他离开这座城堡。
顾私病更倾向认为是副本的活动区域不知何时缩小为城堡地界,所以逃出城堡必然不是通关方式。
只能等晚上的婚礼了吗,顾私病有些抑郁地看向靴子上的湿泥巴,微微愣神。
他没有时安那么聪明,武力值也是个负数。仔细想想,在不知不觉中,自己被时安出色的能力养成了闲鱼性格。
顾私病漫无目的地沿着高大的围墙散步,来到几棵焦黑的荒树处,他发现了一抹青绿色的小身影。
是公爵的子嗣,他倒在草地上,呼吸微乎其微。
这里依稀能辨认出是一座旧时的钟塔废墟,断裂的灰红木板上斜躺着生锈的巨型黑色铃铛。
顾私病在离他两米远处停顿了会,雨水淋在对方湿漉漉的发丝上,再顺着宛如死了三天一样惨白的脸上划过,最后滴进干裂的枯草地。
看样子是真的昏了过去,顾私病慢慢靠近,小心观察起四周。石木碎块旁有一处明显松垮的泥土,像是刚被人埋了什么东西进去。
顾私病拿出自动清洗过的电锯开始挖土,或许是有之前铲鸟屎的经验加持,他很快把坑挖到了底。
——小洞里虚掩着碎裂的镜子片,未染脏污。
顾私病弯腰捡起一块,诡异的是,附着水珠的镜子里并没有照出他的脸。
他左右翻了翻,镜底是纯黑色,镜前有淡淡的红光乍现,竟呈现出了一团黑雾状的模糊人影。
“这大概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愉悦低沉的男声从镜子里发出,顾私病直接将它扔回了洞里,准备埋回去。
预言镜:……
“等等,顾时。”
顾私病微微皱了皱眉,这怪东西怎么知道他的假名,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于是他手上埋的动作更快了。
预言镜沉默,发出诱导的语气:“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进入这个游戏。”
顾私病终于道:“你想说什么。”
对方能无视游戏规则,在这里光明正大和他谈论,怕是什么和所谓的主系统实力相当的存在。
“先把我拿起来好吗,亲爱的。”
忽略怪异的称呼,顾私病选择戴上手套,把镜子又捡了起来。
镜面上不再是黑雾,能依稀辨认出一位用黑袍鬼面遮住脸的红发人。这让顾私病有了无端的联想,他和上个副本院长日记里描述的人物形象完美吻合。
“让我仔细看看你,真有意思,我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个副本。”黑袍人突然靠近,语气兴味。
变了,又没变。
依旧是那个令他痴迷的灵魂。
顾私病打断他:“你认识我?所以你要说什么,叙旧吗?”
“我很期待,但时间不够,有人开始驱逐我了…”
黑袍人语气遗憾,见好就收:“其实你进入游戏的原因是……游戏本身为你而运转。”
顾私病:?
“当然,你还不是这个游戏的主人,我只能说这么多。”黑袍人很享受看顾私病细微的表情变化。
顾私病认为有些东西被埋进地底是有迹可循的,他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要举着块冷硬的破镜子,在雨里风里傻站着。
“你觉不觉得自己说了堆废话。”
黑袍人不置可否,笑了笑,他幽绿色的眸中满是疯狂:“我们还会见面的,因为我们终有一战。”
“我叫多西,你的……宿敌。”
他神经质地勾起嘴角,让这片镜子走向了最后的终末,化为灰飞消逝在空中。
手里的谜语人没了,顾私病望向雨幕,冷静地擦了擦手。
…
等特里弥克斯醒来时,他看见眼前有一角黑色遮住了大部分天空。
那是一把打开的伞,静静斜立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