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私病拉着时安进入阁楼后,伊姩的声音就像被黑暗吸收了,在门后随着光亮逐渐淡去。
阁楼的门,消失了。
灰蒙蒙中,很大却拥挤的房间里,什么都看不见,感觉眼睛上蒙了几层厚厚的纱布,繁重又窒息。
顾私病抓紧了时安温热的手,先是拿着手机手电筒照亮一片,无数尘粒在空中向他们聚拢。
很多杂物柜,七零八落的书柜上面放着的不只是书,有一些无法想象的廉价小玩意。还有衣柜,已经掉漆落皮了,应该都是往日租客的东西们被遗忘在了这。
时安说是在窗边看见的手影,而靠近窗边的木柜……正好可以容纳几个人挤在里面。
“哥哥,我来……”时安示意他后退。
顾私病想了想,先多吸了几口空气,一会万一僵尸不受道具控制,也好有点憋气时间的准备。
门是平移款式的,慢慢拉开的同时,如预料般,一张溃烂发青的人脸出现在视野中,头顶被贴了镇压的黄符,睡的安详。
伊姩说游戏里的僵尸都是一个建模,所以分不清男女,但有不同的等级划分,对应能力也不一样。
顾私病查看伊姩发过来的截图,确认了这是一个最低级的僵尸,穿着破烂的西装,打了耀眼的红色领结。
之后他们又去翻找了其他柜子,没有看见更多的僵尸……
奇怪,时安不会看错的,难道还有什么隐藏的空间。
找不到线索的顾私病又将目光放在了那只僵尸身上,它太脏了,顾私病戴了手套也不太想搬它,他也不会让干净的时安去碰。
于是自己索性踢了那僵尸的后腿一脚,成功让它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肢体轻易做到了人类达不到的动作。
顾私病蹲下,发现它瞪大了一双浑浊的死鱼眼,竟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角有已经多年未挖的黄色眼屎,当然也许是流油的脓包。
还有它少的可怜的黑色腐臭烂牙,展露在硬生生扯出的邪笑后面。
“he……”可能是一个绅士的问候。
难以形容。
像是苍蝇搓了搓手,嗡嗡叫响,在自我陶醉的歌声中跳起了华尔兹,又是故作优雅的舞步旋。
顾私病直接撕掉了它的黄符,想听听它能不能说话。
“hehehe!”
果然,僵尸解除束缚之后,激动的在地上张牙舞爪,虽然动作迟缓僵硬,但真的很努力的在爬起来。
等它好不容易翻了个面,亮出尖锐的黑指甲时,它的肚子也在肉眼可见的膨胀蠕动着,里面似乎藏了什么东西。
时安用电锯在它肚子上割开一条缝,他不能接受有人一直盯着他的哥哥看,即使这只是一位没有大脑的僵尸。
“……”僵尸思考了一会,没有感觉疼痛,继续张牙舞爪。
肚子的伤口处看不见血液溢出,可能还是一只干尸。
有什么绵绵密密的东西蔓延出来了,是植物,满满一肚子的黑泥与青苔,一时不知道是肉腥味还是泥腥气。
还不等他们仔细查看,顾私病突然擡头:“伊姩发消息说看见房东回来了,现在正在上楼。”
而目前一滩尸体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藏起来的,只能用道具销毁去味了。
“??”僵尸感受到了来自面前两个人的杀意,识趣的停止挣扎。
顾私病拿出钳子,快速夹取了些黑土放入密封的袋子中。
“咔嚓——”
钥匙转动的声音,门外有人准备进来,而唯一能进出阁楼的只有……
“你等我找找啊,我记得放在这里了。”房东笑呵呵的,手里动作加大。
在它开门的那一刻,一扇衣柜的门也及时关闭。
顾私病下意识将时安搂的更紧,屏气凝神,担心多出一点点缝隙就会引起房东的注意。
黑暗中呼吸交织,顾私病想转头看看时安的情况,嘴唇却是不小心贴到了对方脸上的哪里。
他微微一滞,空气似乎变得黏稠起来,此时房东已经走进阁楼了,来回的脚步由远及近,只要打开这扇隐蔽的柜门,就能发现他们。
顾私病感受到脸颊处的微痒,时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靠近了些,将他的衣边皱起暧昧的折子。
突然,顾私病的唇上好像贴上了什么冰冰软软的东西。
仅仅是几秒,他就反应过来了这是什么……
偷偷的,小心翼翼的,兴奋的,躲藏的阴影中肆意滋生的情感。
现在,来自房东的压迫显得没那么重要了,顾私病心脏跳动,睫毛轻颤,耳边罪恶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他蜷缩着手指,静默了半晌,像是回应般,握住了时安放在他身上的手,与之十指相扣。
顾私病脑海里闪过几个模糊的词,最后只剩下一句,想亲吻他的所有物。
他们是平衡天秤不稳定的两头,一端试探着想要索取独占更多偷来的珍宝,好好吞之殆尽。而从来都是观众席上的另一端,却只愿意为这场默剧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