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身体重重地向后倒去，砸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
与此同时，黑山深处的某个隐秘房间内。
一直闭目养神的殷升，手指忽然轻轻颤动了一下。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投向桌子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黑色小盒子。
盒子顶端，原本一直亮着的微弱绿灯，熄灭了。
那是与植入方焕体内心脏信号接收器的连接装置。灯灭，意味着信号中断。
站在一旁的年轻手下小霍脸色骤变，失声道：“先生他……出事了！殷先生，我们必须马上转移！”
然而，在短暂的痛苦后，殷升脸上迅速回归了平静，不再有任何波澜。
“不必了。”
“可是……”小霍急了，“我们还有备用路线！只要……”
“我累了。”殷升打断了他，声音依旧平静，“十一年，他照顾了我这么久，值了。”
“我原本就不想再拖累他，想过……如果没拿到GE8试剂，就跟他说清楚。只是没想到，他比我还先一步……”
他看向小霍：“之前让你准备的东西，还在吗？”
小霍猛地一震，仿佛预感到了什么，第一次露出了迟疑和抗拒的神色：“殷先生，那个是……是计划暴露，被警方追查到这里时的最后手段……可现在，他们还没……”
“你若不肯听我的命令，现在的我，确实奈何不了你。”
小霍脸上一白，连忙低下头，声音带着焦急：“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我逃了，然后呢？”殷升轻轻反问，“去哪里？谁来照顾我？你会一直照顾我吗？”
“我只听从先生和您的命令，自然……”小霍急切地想要表忠心。
“算了吧。”殷升打断了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沧桑，“你陪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我很讨厌现在这个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
小霍：“……”
殷升的目光飘向窗外，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遥远的地方。
“如今他不在了，”他轻声道，“这世上，最后让我还有些留恋的人，也没了。”
小霍沉默了很久。
最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郑重地点头：“……我明白了。”
他快步离开房间，几分钟后又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棕色药瓶，还有一杯清水。
小霍蹲下身，动作轻柔地拧开瓶盖，小心翼翼地将几粒白色的药片倒入了水中，药片迅速溶解，水变得有些浑浊。
“这药喝下去，是什么感觉？”殷升看着那杯水，轻声问道。
“……报告先生，根据资料，没有任何感觉。”小霍的声音有些干涩，“就像睡着了一样，在梦中离开。”
“挺好。”殷升微微点头，接过了水杯。
他闭上眼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像是回忆的笑容。
殷升想起了很多年前，与他的初遇。
那时候，他还不是方焕，而叫邓方陌。
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才是喊“陌陌”的那个人。
“陌陌……”殷升喃喃低语，嘴角带着一丝怀念的弧度，“还不知道‘萧南陌’这个人的时候，你其实……很喜欢自己的名字……”
他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如果不是他……如果他没出现过，我们会不会已经……”
握着杯子的手，无力地垂落。
……
列车车厢内。
方焕倒下了，数名负隅顽抗的匪徒也被陆续击毙。危机似乎在瞬间解除。
秦游冲过去检查萧南陌和邓靖川的情况，试图解开他们身上的束缚。
然而，束缚虽然解开，两人已能够自由活动。
可他们身上连接的线路，秦游却实在不太敢乱动，生怕一不小心误触了什么机关。
于东城站在原地，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中央控制装置。
一股比刚才面对枪口时更加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冻结了他的血液。
“于队！”耳机里传来排爆专家急促而绝望的声音，“我们分析了你传回的装置图像……”
“这个东西……它和外面那些炸弹不一样！它的内部结构是关联触发式的，无论是试图拆除，还是直接按下按钮，都只会引爆其中一条线路……也就是说……”
排爆专家的话语因为巨大的震惊而断断续续，但意思已经再清晰不过。
按下按钮，不是解除，而是执行。
执行一个……二选一的死亡判决。
要么萧南陌，要么邓靖川。
必须，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