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起承只能听见蒲竟宣的声音,也只能感受到蒲竟宣的气息。
很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这一幕场景突兀。
蒲竟宣的手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纸上的数字排列得很乱,但是褚起承就是能明白对方的逻辑。
他突然发现蒲竟宣的手很好看,修长白净,骨节分明。
是一双适合弹钢琴或者拿画笔的手。
手背上还有被擦伤后留下的痕迹,已经变淡了,可在这双漂亮的手上实在显眼。
他的视线逐渐往上,蒲竟宣垂着眼睛,温柔的羽睫一翕一张,似捕梦网一样令人沦陷。
上挑的眼尾带着疲累留下的泛红,眉尾的地方有一颗红色的小痣,他之前怎么没注意到呢?
蒲竟宣的帅是很客观的,一条视频涨了二十万粉的直观数据不会说谎,有的人天生就自带吸引力。
“听懂了吗?”蒲竟宣忽然擡眼盯着他。
褚起承仿佛上课走神被抓包一样地慌乱了,他匆忙移开眼神,手里的笔乱转着圈,“听……懂了。”
“那好,你把这一页的题都写了。”蒲竟宣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打印纸。
一看就是他自己总结好的。
褚起承不解:“你就讲了十几页。”
“够了。”蒲竟宣解释道:“先打好基础,后面很快,我能一小时给你过半本。”
“哦。”褚起承点点头:“那我写题你做什么?”
“我也写题啊。”蒲竟宣拿出一本很厚的书,“我高代还没学完。”
“好。”
刚才他居然走神了……
还是因为看蒲竟宣的脸。
褚起承对于客观的外在从不感冒,但却被蒲竟宣最不值得一提的脸硬控了。
他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不对,一定是蒲竟宣的声音太低沉了扰得他想睡觉。
不然完全解释不了这个诡异的一瞬间。
算了,先写题吧。
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褚起承停下笔。
“写完了?”蒲竟宣也停下手里的笔。
“嗯……”褚起承叹了口气:“最后一道证明卡住了。”
蒲竟宣一言不发接过他的纸,从上往下看。
褚起承有点紧张,他打量着蒲竟宣的表情,对方皱起的眉头让他有些不确定。
“怎么了?错很多吗?”
蒲竟宣眉头舒展,轻快一笑:“没,基础和进阶的都没错。”
那就是后面最难的部分错了。
褚起承有点丧:“你直接说吧。”
“这两道证明题你不会很正常,你要是真能做出来,后面的内容也就不用跟你讲了。”蒲竟宣安慰道:“总体来说很不错。”
褚起承听完并没有很开心,捏着笔:“给我讲一遍吧。”
“今天先不讲了。”蒲竟宣合上书。
“为什么?”
因为这位好学的褚同学眼睛里都有红血丝了。
“十点了,我要回去吃药了。”
“哦。”褚起承也不好多说什么。
蒲竟宣看着他难受的表情说:“明天那节课上完,这两道题你就知道怎么做了。”
褚起承眼睛一亮:“行!”
出了教学楼,被凉风一吹,褚起承不禁打了个哈欠。
“困了?”
“有点。”
蒲竟宣笑了下:“那做题的感觉怎么样?”
“好但也没那么好,我只觉得久违。”褚起承认真道,“上次这么集中精力学数学还是在高一。”
“那……为什么没有没有走数竞呢?”蒲竟宣问完不敢看他,这个问题沉积在他心里已经太久了,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问了出来。
他怕褚起承不回答,以后再也没了问出口的机会。
可是他又怕听到答案,一旦知道了答案,那根悬在脑子里的弦再没了粘合的可能。
左右都是不可逆的,蒲竟宣的心跳逐渐加快。
晌久,褚起承缓缓道:“上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是当时的数竞老师,他问了我很多遍为什么,可是真的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蒲竟宣。”他忽然喊道。
“嗯?”
褚起承:“那你学竞赛是因为擅长还是喜欢呢?”
“我……好像都不是。”蒲竟宣忽地笑了,他突然明白了褚起承的意思。“一切好像都是顺其自然地发生了。”
“对,所以我不是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是因为分数代表的只是客观事实,对我而言我只是没有选择这条路。”褚起承缓缓道:“喜欢不等于适合,我有更愿意走的路。”
等了这么久的答案是这样的,蒲竟宣并不感到失落。
“你知道吗?”褚起承忽然问:“我当时放弃进入竞赛班后还偷偷地找过你们的题来做。”
“啊?”
“很惊讶吧?”褚起承说:“但我只是想知道我没有选择的学习生活是怎么样的,不过坚持了半学期我就没坚持了。”
“为什么?觉得没意思?”
“不是。”褚起承摇头:“是因为当时我们学校的一个竞赛生,他每个月都会发一条视频总结做了什么,上课、集训、比赛……还有很多课堂之外的生活,关注他之后我就不用坚持了。”
此时的蒲竟宣心跳已经快溢出来了。
他声音有些颤抖:“那……你知道他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