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强硬的态度对待我一个病人,我是不是可以投诉刑讯逼供?”潘时博擡起自己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左手,像在展示一般摆动,“我这伤虽说也不危及生命,可我到底是在你们市局里出的事,也流了不少血,现在人还虚弱着,沈队就急着要来审问我,也太罔顾人权了。不过也是,法律嘛,看似维护公平,但实际上它也不过就是政治权力的工具。一个国家的司法制度是否公正,向来只取决于它是否符合掌权执政者的利益,而不是我们普通人的利益。”
“你害人的时候,有考虑过那些受害者的人权吗?”沈藏泽看着潘时博的双眼不带半点温度,“你质疑法律的方式就是打着复仇的旗号,制造并引爆炸弹导致大量无辜市民受伤,策划多起犯罪计划,唆使他人犯下谋杀重罪,让无辜的人丧命。潘时博,你所谓的复仇,到底真的是在针对你认为的仇人,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控制欲和对权力感的需求。”
“你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案件都是我在背后策划实施的吗?警方办案讲求证据,可不兴血口喷人这一套。”潘时博满脸不在乎且无所畏惧地勾起嘴角露出讥笑,“至于人权嘛,这两个字光是从你们这些所谓的执法者口中说出来都让我觉得搞笑。不管是哪个社会,哪个国家,人权从来没有真正存在过,一直以来真实存在的,只有阶级和利益。你们这些警察在那里说着冠冕堂皇的大话,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实际上还不是在为权贵以及资本家办事,要是所谓的法律和警察真的站在普通人这边,还会有那么多受害者,那么多贪污腐败和权贵勾结吗?”
“你不用在这里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来不是为了跟你进行辩论,也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跟你无意义的争论上。”沈藏泽对于潘时博的长篇大论表现出更直接的不耐,“你做过的事,真以为自己一点证据痕迹都不会留下吗?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十一年前逃过了,所以这次也能安然无恙地全身而退?”
“十一年前……”潘时博肩膀耸动,低低笑出声,“我十一年前干什么了?我那时候不过是个被亲戚踢来踢去还无力对抗的受害者。”
“十一年前的连环绑架凶杀案,有两个死者都是你的亲戚,你的父亲还跟林朝一有过合作。”沈藏泽目光犀利,他在来医院的路上已经又将目前的所有信息都在脑中整合了一遍,“根据当年凶杀案的调查,根据抛尸顺序,第一个被杀的被害者潘丰是你的舅父,第二个被杀的郭艳也同样是让你寄居在她家的远房亲戚,都对你进行过不同程度的虐待;但林霜柏审讯你的时候,很明确的说出第二个被害者是开除你父亲的企业老板,而你,并没有对此做出反驳。换句话说,头几个遭到林朝一绑架杀害的被害者,都跟你和你的父亲有间接或直接的关系,而你,作为所谓的受害者亲属,却居然知道警方都不清楚的,林朝一真正的杀人顺序。”
嘴角的笑容缓缓消失,潘时博在一个眨眼间褪去了眼底的漫不经心,明明是不带攻击性大的长相,却在他收起下巴挑眉跟沈藏泽对视间隐隐透出一股狠意:“你倒还算是个有脑子的,不过我做事喜欢按自己的规矩来,而且我奉行一个原则,那就是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下地狱,你想让我认罪,我不仅可以认,我还可以指认林霜柏是当年凶杀案的帮凶。沈藏泽,我给你这句口供,你满意不?还是说,因为你跟林霜柏的关系,所以你打算包庇他了?”
刚说完这句话,潘时博突然自病床上暴起,先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掀起扬向沈藏泽,紧接着飞快地将自己右手大拇指掰脱臼从手铐里挣出,在沈藏泽扯下被子的短短几秒里,他已下床冲向窗户,没有一丝犹豫地用身体撞破窗户跃出。
因为之前冯仁杰在病房中跳楼自杀的缘故,这次潘时博的病房被安排在二楼,却没想到这样的安排会被潘时博利用来逃跑。
沈藏泽在被子迎面盖过来时就立刻从椅子上起身闪避,将被子扯掉时正好看到潘时博破窗,他立刻跟着冲向窗边,却见到二楼病房外正好还有一个小小的平台,潘时博先是落在那个平台上缓冲了一下,然后才落到一楼地面。
巨大的破窗声惊动到守在病房外的两名警员,然而等他们推门而入时,也只来得及看到沈藏泽跟着从窗户跃出的身影。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从楼下传来,两名警员冲到窗边往下看,只见沈藏泽落地一楼在地面上滚了一圈后迅速爬起,在众人备受惊吓的围观和尖叫中追着潘时博往医院出口而去。
潘时博看起来瘦弱的身板,身手却意外的矫健敏捷,就连奔跑速度也出乎意料的快,尽管沈藏泽已全速追赶,却也还是没能及时追上他,在追着潘时博冲到医院车辆出口翻过升降栏后,沈藏泽怒不可遏地看着潘时博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