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都头扯个冷笑,玉京盛传苏祈安放荡风流,不仅金屋藏娇,还与三驸马因一歌姬闹过不愉快,那云明郡主早已对她心生厌恶,“好啊,若郡主怪罪,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钱把头:“……”套路失败。
都头重新迈出腿,脚步有胜利者的荡漾。
铮!
一把大刀横在他胸前。
他看向刀的主人——一满脸络腮胡的大胖子,瞧衣着打扮,像是个下人,顿感羞辱:“不懂事的东西,滚开。”
独孤胜:“刀剑无眼,郡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擅闯总号。”
又拿郡主吓唬人,都头很有一根筋的本领,根本没在怕,抽出背上的双刀,与独孤胜缠斗在一起。
他们武功皆属上层,打得是昏天黑地、日月无光,劈坏了两只红木圈椅、三盏青花瓷杯、四只珐琅花瓶……相当费钱。
碎片漫天飞扬,划伤了钱把头的额头、孙把头的下巴、李把头的腿……
躲在遮挡物后头的把头们心疼钱,更心疼自己,高喊停手,喊破了喉咙,独孤胜和都头才听见。
趁独孤胜急剧喘息之时,都头一个空翻,往里头闯去。
独孤胜要追,一直观战的其他衙役跳出来,排成排,合成一只拦路虎。
都头如入无人之境,在总号内横冲直撞,接连撞倒了一位账房先生和一位洒扫女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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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弥漫着草药的淡淡苦香。
药嬷嬷擦擦顺着眉眼滑落的汗水,将最后一根银针,扎入苏祈安的印堂xue,神色严峻如一尊泥塑雕像:“此针法只能暂压毒性七日,七日后若没有‘醉漾轻舟’的加持,华佗在世也……难救了。”
药嬷嬷一面说一面绕进书案后,提笔写着药方,耳朵甫地一动,警觉道:“有人闯来了。”
“你守好郡马。”颜知渺望了一眼睡过去的苏祈安,开门出了屋子,一侧眸,发现一穿着都头衣制的人迅速逼近,一瞧是她,竟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僵在原地。
她不认识此人,但她的父王替陛下代理政务,王府客如云集,她未出阁前亦在王府前殿露过几次面,认得她的人不少。
“小的……见过郡主。”都头俯身行礼。
“你好大胆子,莽莽撞撞地冲进来,总号的人是都死光了吗!”
九位把头和独孤胜用行动证明没死光,与衙役们展开追逐大赛,朝着他们这处狂奔过来。
乌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有如狂风过境。
钱把头呼哧带喘地告状:“郡主,这帮狂徒目无尊卑,非要硬闯后院,冲撞了您。”
颜知渺眼风阴冷:“冲撞了我不要紧,扰了郡马的休息才是狂妄至极。”
衙役们窃窃私语:不是说云明郡主和郡马感情失和吗?可她看上去……很爱耶。
“小的鲁莽,却也是办案心急,请郡主恕罪,”以下犯上的罪名不算小,都头纵是对权贵报以鄙夷态度,也不敢以身试法,单膝跪地,抱拳赔罪道。
颜知渺强势道:“狡辩!”
“小的不知郡主殿下在此,纵然有一百个的胆子也不敢有意冲撞,实乃三驸马府一案震惊朝野,陛下责令府尹大人一个月内破案,小的耽搁不起啊。”
“既然是一个月,也急不在这一时,你且先离去,七日后郡马自会去顺天府由府尹大人好好问话。”
“恕……小的不能从命。”
“别拿着鸡毛当令箭,钱把头,送客!”颜知渺一拂袖道。
钱把头耀武耀威地做了请的手势。
“如此……就请郡主多多包涵了。”都头直起双腿,咬了咬牙,像是下定的某种决心,转眸对身后的衙役们道,“把门给我撞开。”
衙役们要疯了:你咋不自己撞啊!镇淮王之女,你敢招惹,我们可不敢!
都头见他们畏手畏脚,骂他们是一群饭桶草包,真就要亲自撞门。
他梗直脖子低下头,化身一头牛,撒开牛蹄就往前冲。
好巧不巧,屋门开了,开门之人正是苏祈安。
距离太近,都头来不及停下,一拐弯撞上了门框,撞着鼻子,流出两股血。
钱把头:活该!
都头捂住鼻子,强装坚强:“郡马这不好好的吗。”
苏祈安已经穿好了衣裳,黑色衣袍上藏着大片血迹,血腥味浓厚:“莫要再吵了,我跟你们去便是。”
九位把头和独孤胜急慌慌地阻拦。
颜知渺蹙眉:“我不准你去。”
“无妨,我撑得住。”苏祈安脚步往前虚浮两步,再度“噗”出一口血。
旋即林黛玉似的倒进颜知渺怀中,彻底昏迷过去。
颜知渺:“郡马!”
都头的目光茫然无措的对上钱把头的眼:你管这个叫风寒?
钱把头坦然以对:不叫风寒叫什么,绝症吗?
别的把头和独孤胜大受刺激,吱儿哇吱儿哇地跳脚,要和都头拼命。
随后在钱把头的带领下拿出了“江南江北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的狠厉气场:“来人啊,关门放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