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祈安问独孤胜:“天还有多久会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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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货栈,颜知渺就要和众人分别,独自行动。
她抱拳道:“诸位,保重。”
宁如玉最后一劝:“让我陪你一起吧,再不然你带上银浅。”
诸位长老纷纷附和。
颜知渺照旧拒绝,她的任务是前去保护父王的安危,人多反而不利行动。
宁如玉严肃道:“既如此,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嗯。”
“别受伤。”
“嗯。”
“有危险就跑。”
“你好唠叨。”
宁如玉委屈巴巴地闭上嘴。
鬼市街头,雪淋白每个人的头发,颜知渺叫住欲走的他:“这是镇淮王府的事,你不必掺和进来,回碧叶城吧。”
宁如玉掏掏耳朵:“你不是常说拿我当姐妹吗?”
言罢,他率领一支队伍,朝另一方向扬长而去,刚转身又侧目回眸:“别忘记我们会面的时辰,巳时三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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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知渺身形轻盈如燕,跃上屋脊,在碎玉琼花中,沿着连绵不绝似的屋顶飞奔,寒风掠过她耳畔,发出尖锐而悠长的哨音。
不多久,她悄然降至一座宽敞气派的庭院之内,凭着对舆图的记忆,不费吹灰之力地摸索进了主屋。
颜知渺闪身至床畔。
榻上之人欲要起夜,正打着哈欠眯着眼,余光触及床边立着的人影,失声尖叫:“有鬼啊——”
叫声刚到喉咙就被点住哑xue。
他腿脚还能动,跳下地,撒开丫子。颜知渺对准他后腰狠狠踹去一脚,踹他滚了个狗吃屎,又点了他的定身xue。
这点xue很花哨,即便是习武之人,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冲开。
敲门声响起,细细弱弱,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干爹,该起身入宫了。”
来人熟练地推门而进:“干爹。”
颜知渺认出他是小竹子,每年上元节进宫拜圣,总见他跟在康福公公后头,是康福公公的干儿子。
灯笼的柔光,投下朦胧的亮,地上横卧的人令小竹子心头一惊:“干爹!这……这是怎的了!摔着哪儿没有!”
颜知渺走出暗处,至默贴在他后颈。
小竹子自觉地不敢出声,也不敢动弹,磕磕巴巴道:“好汉饶命,金银珠宝你尽管取用,只要不伤我们性命……”
颜知渺绕到他跟前,任由灯笼照亮自己的脸庞。
小竹子认出她,难以置信道:“云……云明郡主!殿下,您您这……是何用意?”
颜知渺粗暴地捏开他的嘴,塞进一颗药丸。
“咯——咯——”小竹子瞪大眼珠,捂住咽喉,试图吐出来。
“两日之内若无解药,此毒会令你的五脏六腑化为血水。”
小竹子立刻匍匐在地,苦苦求饶。
“听我的话,我不会伤你性命。”
“好……好好好……”
“把你干爹绑了,藏到柜子里去,再找一套他的衣服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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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一顶宽敞华丽的暖轿,停在宫门前,轿檐下一左一右悬着两盏灯笼写着“康”与“福”二字。
卫兵再熟悉不过,却也要依例检查。
只是康福公公是陛下的心腹,更是跟前的红人,他们怕得罪,揣着万分的小心,从不主动去掀那轿帘,须等小竹子动手。
可今日的小竹子一直在发抖,弓背塌腰,还缩着脖子。
“竹公公?竹公公?您这是……”
小竹子回神:“是是……天冷,我我冻着了。”
“你进养鑫殿伺候着就好了,那是整个宫城最暖和的地儿,地龙烧的旺,”卫兵艳羡不已。
暖轿里传来几声低咳,嫌弃他们瞎耽搁工夫,小竹子赶忙探身,掀开轿帘一角,里头的康福公公正抱着拂尘眯着眼,老态龙钟的模样,和往日并无差异。
卫兵向他问安。
小竹子将轿帘放下,喊了声起轿。
颜知渺吁出一口气,摸摸贴服于脸的人皮面具,又摸出蓝瓷药瓶,拔掉木塞饮下药水。这药是宁如玉为她特意调制的,能够短暂的改变嗓音,变化出苍老低哑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