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台一声碰撞。
布料撕扯。
镜面时不时闪过两个人的面孔，交错，忽明忽暗。
……
第二天一早。
沈扶光将车停在中兴街摄影馆门口，目送顾星河下车。
背影走出几米远，进了门，消失在视野中。
他从怀里取出一直以来妥善保管的姻缘结，沉着脸摸索了几下，很快发现了里面藏着的金属物品。
车内顿时一片死寂。
“呵。”
车窗下摇，刺骨的冷风顺着缝隙，刀刮般吹在脸上，寒意渗人。
沈扶光捏住姻缘结向着窗外送了送，却最终没舍得将它扔出去。
他收回手，连带着里面的小玩意儿一起，若无其事地塞回衣服里。
就当是他给顾星河的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
……
“沈总，受全球金融风暴影响，我们在M股投资的生物科技板块大跳水，损失惨重……”
“……地产行业投资缩水严重，预计今年资产贬值超过三百亿……”
“银行信贷已经开始收缩了，沈总，我们的流动资金目前严重短缺，一旦您在时尚圈的这笔投资收不到回报，后果不堪设想……”
顾星河听着耳机另一头传来的会议内容，不禁面露喜色。
沈氏似乎资金链出了问题，眼下不过是在强撑。
如果能趁着这个时候给沈扶光制造些危机，说不定很快就会大厦倾倒。
不过，这种事情急不得，得从长计议。
……
【抱歉，我晚上还要加班，回不去了。】
【你不用等我，先吃饭吧。】
沈扶光当晚发来了信息。
顾星河“善解人意”地回复道。
【我当然没关系，只是你不要紧吗，加班这么久，要不要我送夜宵给你？】
沈扶光：【不用，你早点休息，晚安。】
之后接连一个多月，沈扶光总是隔三差五需要熬夜加班，每天天南海北地出差谈业务，两个人见面的时间越来越短。
这天，两人终于聚在一起。
饭桌上，沈扶光还在打电话发送邮件，一刻不停地处理公务。
顾星河佯装生气，眉头一皱，嘟嘟囔囔地抱怨道。
“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你怎么一点也不想我，还在这里办公！”
“抱歉，最近公司出了点事，比较忙。”
沈扶光敲打键盘，挨个批复手里的报告和文件，头也不擡地回道。
“哼！”顾星河气冲冲地砸向他的电脑，俊脸往对方眼前一堵，气急败坏道。
“我看你是被外面哪个小妖精缠住了！好啊，我们才在一起这么短的时间，你现在就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了是吧！”
沈扶光这才擡起头来，拧眉解释道。
“怎么会，我有你一个人就够了，哪里有心思找别人。”
“真的没有？”
“没有。”
“那我不管！我不放心，有本事你把手机密码给我，我自己看！”顾星河死缠烂打，哼哼唧唧道。
沈扶光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架不住顾星河耍赖，把手机密码说给了他。
“还有电脑！”
“……好，都说给你。”
于是当晚，趁着沈扶光去洗澡的功夫，顾星河偷偷解锁沈扶光的聊天记录和工作档案，翻看了里面重要的谈话内容。
此后，每当两人见面，他都会用这种方式搜寻沈氏集团的相关信息。
又过了一月。
顾星河开始不满足于偷偷摸摸地打探消息，而是想登堂入室。
这天，恰逢元宵节。
华灯璀璨，四处烟火通明。
顾星河提前几天制作了一顶竹灯笼，四棱柱的外形，雕刻着粗糙的图案，竹篾在顶部削出花瓣形状。
款式模样虽然笨拙，但终究是他亲手做的。
沈扶光应该会很惊喜吧？
说不准还会眼眶湿润？
他心里暗自得意，翘首期盼着在外忙碌的男人回家。
然而，到了约定的时间。
沈扶光却一条短信把他叫了出去。
【我在雾缘坊订了位子，你现在下楼，我接你过去。】
顾星河只得把礼物收起来，乖乖地坐上了车。
舞榭亭台、雾凇小景、银烛月色，简简单单的一顿饭，却是他从未见过的上流社会风景。
他看着服务人员免费赠送的精美花灯，又想起自己竹灯笼边缘凹凸不平的刻线，顿时自惭形秽，垂着头把割破的手指缩了回去。
是他太天真了。
见识过世间无数繁华的沈总裁，怎么可能喜欢一盏满是瑕疵的小手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