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挤在门口正看得入神的学生们纷纷惊呼。
“她怎么把模型摔了？”
“装不下去了呗！”
“知道自己做不出来,就先发制人的把模型摔碎，装作是不小心碰到的......”
“可我怎么看到是孙川路摔的？”
“明明已经快做好了，我不信是她自己摔的。”
“孙川路这次有点过分了......”
……
刚走到窗边看到这一幕的黎煦之眉心不自觉的蹙起,视线落在霍予晚手背上的青紫痕迹，她下意识的就想进去。
“这小姑娘就是你说的那个学生？”
旁边的程廉侧眸留意到她的反应,擡手扶着镜框笑了下。
“你连自己的工作都不上心,却如此在意这个学生，看来你们不仅是师生，私下的关系也应该很不错。”
黎煦之垂眸抿了下唇，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老师关心学生本就理所应当。”她回应的声音清冷。
程廉闻言笑了下,心里却暗自无奈摇头,觉得这个小师妹比自己还古板。
同学生的关系好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呢？
视线望向摔落在地的装置,黎煦之默默的观察着,随即擡眸看向霍予晚的神色。
“走吧,进去给你的小同学主持公道。”
刚刚两人从后窗经过时清楚地看到是孙川路在暗中使坏，如今已然从那些学生的口中了解到大致的事情脉络，于公于私,程廉都该出面了。
闻言黎煦之缓缓摇头，她望着霍予晚手里拿着的控制器，低声开口。
“再等一下。”
实验室里。
孙川路见霍予晚从满脸愤慨再到现在的强装平静呆站着一言不发的模样,眼底深处的讽意一闪而过。
“你何必把东西砸了呢？直接承认做不出来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他弯腰捡起碎裂的主装置在手上抛着玩,地上的其他小零件被他一脚随意踢开。
“真是浪费资源。”
唏嘘着啧啧出声，孙川路瞥了眼低着头看起来像是心如死灰的霍予晚。
“我可不像你，穷酸的还要些什么材料钱。”
“乖乖跪下磕个头，保证以后再不出现在我面前,你就可以走了。”
周围的学生们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们没想到孙川路居然真要霍予晚跪下磕头,践踏自尊的事情太过于难堪，他们紧盯着霍予晚，猜测着她到底会不会跪下。
“急什么。”
出于预料的，霍予晚还在这紧张的氛围中低笑了声。
随意的把玩着手中的控制器，她看向孙川路。
准确的说，视线是落在他手中的主装置上。
眉心微微蹙起，像是对哪里有些不满意，她在地上四处看了看。
捡起一个小零件，她笑意盈盈的当着孙川路的面安装在了主装置的底部。
“都碎成这样了，你还想干什么？”
嗤笑了声，孙川路厌恶地把人推开，随即把霍予晚刚刚安装上的旋钮又拧掉扔在地上。
叮......
金属制品落地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空间中格外响亮。
他挑衅的看着霍予晚，随即把装置又重重砸在地上。
“我改变主意了，磕十个响头，少一个你都不能走。”
围观的学生彻底看不下去。
“你太过分了！孙川路！”
“她本来能做出来的！你是故意把装置砸坏的！”
“你还要不要脸啊！”
学生们斥责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可孙川路却只是眯着眼眸转身扫了眼。
“要是以后不想用学校的实验室了，你们就继续说。”
话音落地，学生们你看我我看你的纷纷停嘴。
左右霍予晚只不过是个认都不认识的普通学生，谁会愿意为了一个陌生人而损害自己的利益。
霍予晚自小就被教导着要心存正义与善良，这样的原则她贯彻了几百年，可现在她意识到，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被善意对待。
缓缓握紧手中的控制器，尖锐锋利的铁皮边缘与掌心摩擦，让她的目光彻底的冷下来。
“跪下吧。”
孙川路扯了张椅子，大摇大摆的坐在她跟前。
杨南俊出现在学生群外，视线扫在杂乱一片的地面上，在看到霍予晚垂眸紧握掌心时，原本平静的目光忽的一凝，面色冷峻的皱起眉心。
“杨老师......”
一名女教师看到了他的神色变化，不由得一愣。
不耐烦的扒开面前拥挤的人群，杨南俊紧盯着语言羞辱的孙川路，大跨步的朝他走去。
原本被扒开的学生还在低声抱怨，但在认出他的老师身份后忙噤声侧身主动让开。
“杨老师，你冷静点。”
眼看着杨南俊这幅气势不像是调解而更像是打人的女教师着急的拽住了他的手臂，整个人挡在他面前劝道。
“让开！”
被阻拦的杨南俊面色不耐，伸手就要把人拉开。
可还没等女教师害怕的闭上眼睛，就听到身后传来嘭地一道撞击声。
与此同时，是一声惨叫。
“啊！”
午后的阳光顺着玻璃窗洒进地面，被围绕在人群中心的两人一站一卧，被刺眼的阳光照了满怀。
破破烂烂还带有裂痕的模拟器在教室的顶空上下乱窜，安静的教室内只余下装置启动后发出的嗡鸣音。
被模拟器的第一飞直接顶到下颌的孙川路歪倒在地上，身下的椅子也翻倒在地，连痛呼也忘得一干二净，只惊恐的看着满屋子乱窜的导弹模拟器。
霍予晚目光冷漠的看着他，大拇指微微操控着摇杆。
“我确实是学艺不精，说好要做导弹的，可现在却做了个四不像。”
她的声音透着股惋惜，可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停。
原本飞的摇摇晃晃的模拟器在空中顿住，随即下一秒，以更快更稳固的直线高空飞过。
唰！
从孙川路的头顶以极近的距离斜线擦过。
“都碎成那样了居然还能飞！”
“我第一次见能飞的模型，天啊！”
学生们震惊又惊喜的议论时，人群中的杨南俊眼中也闪过几分欣赏。
“你早就看出来这模型还能飞？”
程廉满眼惊叹的收回视线，随即看向身边面色淡定的黎煦之。
怪不得她原本着急想进去，可在中途又改变主意。
低低应了声，黎煦之默默移开一直落在霍予晚身上的目光。
被模拟器贴头而过的孙川路呆呆地愣住，等几秒过后，才从头皮发麻的状态中脱离。
可还没等他跳起来发火，就见刚刚一闪而过的模拟器贴在屋顶，随即咻地一声直线掉落。
嘭......
一小簇蘑菇云在他头顶飘起，原本油光锃亮的发丝传出一股焦糊味道。
叮...叮...叮...
彻底散碎的零件从他头顶一一滚落。
“爆、爆炸了......”
孙川路被吓得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置信的颤抖着手摸向自己的头发。
触目焦黑的掌心让他大脑发晕，随即两眼发直的直挺挺倒在地上。
“连爆炸反应都延迟了，啧。”
霍予晚摇了摇头。
“你！你完蛋了！我要去找校长告状！”
深红色背心的男生一看孙川路被吓傻了，急急忙忙的就要往教室外面跑。
可还没等他转身迈出一步，就被一只大手揪着衣领扔在了墙边，脚底恰好没轻没重的踩到了孙川路的一只手，吓得他又是一声尖叫，整个人蹲在地上又害怕又心虚，唯恐孙川路报复自己。
“谁对谁错看不出来吗？还有谁要去找校长？”
杨南俊站在霍予晚身前，低沉凉薄的目光扫在学生身上，吓得没一个人敢擡头。
另外两个背心男生你推我我推你，最后低着头步调统一的决定默默装路人。
霍予晚把手中的控制器随意放在桌面上，未打磨的铁片尖锐锋利，没调节的摇杆也不灵敏，需要用很大的力气去操纵，她的手上已经被磨出了水泡，其中一个还破了。
低头给自己的手指吹着气，霍予晚看着杨南俊的背影，还有心思思考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学校？
转身看到她手上的几个圆滚滚水泡，杨南俊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张手帕扔给她。
“干净的。”
愣了下，霍予晚点头道谢，随即把手帕折叠缠到掌心。
见她把手帕缠好，杨南俊才收回视线，随即嫌弃的冷哼了声。
“细皮嫩肉的也好意思做手工模型，真是愚蠢。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做些幼稚无脑的事情，还不如回家多看几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