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的自制力
下朝后,黎煦之一个人在大殿内站了许久,最终,她转身离开,朝泰毓殿走去。
甚至不用侍女向内通报,可以直接进去。
她没注意到,在自己走进殿内时,候在外面的流祺那欲言又止的神情。
步步走进,黎煦之在窗边看到了霍予晚的身影。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把身上繁重的朝服脱下,着一身单薄纱衣安静的坐在案桌前,发冠也已经取掉,青丝随着窗边的风轻扬。
似是听到动静,她朝黎煦之的方向看过来,眉眼精致的如同一幅画卷。
黎煦之蓦然回神,她显得有些局促,可能是因为心意相通后的无所适从,也可能是觉得自己如今实在是过于大逆不道,可不管如何,她还是坚定的迈步走至霍予晚对面的位置坐下。
“陛下,今日早朝时你说的话,臣、臣……”
她有些说不出口,因为她莫名觉得自己于大奉朝堂实在有愧。
可若真计较起来,她又觉得不甘。
自入朝之日起,她无一不是兢兢业业,勤勉朝政,十年如一日。
如今,如今……
如今她只不过是独占了当今陛下,断了霍氏皇朝的后代……
黎煦之抿紧唇瓣,不愿再想下去。
总归,她是不能放手了。
从早朝上霍予晚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之后,她的眸光就已经不再沉静。
她扪心自问,其实根本接受不了霍予晚选什么贵君。
还有那日床榻之间,霍予晚的执拗。
此间种种,黎煦之已经维持不下去自己那莫须有的原则。
她垂眸望向霍予晚腕间的那抹轻薄衣袖,在随风轻轻晃动,也带起她心间的涟漪。
霍予晚知道,自己终于等到自己想听的答案,她的腕肘撑在案桌上,白皙掌心松松的托在下颌,笑望着眼前人。
黎煦之抿着唇同她对视,眸中神色也愈加柔软。
没有过多言语,两人坐在一起只安静的批阅奏折,间或交流几句朝堂形势,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从下朝后的半晌一直到午后用膳,黎煦之都同霍予晚一起待在泰毓殿。
摆膳时,流祺终于有了进殿的机会,一直等到其他侍从离开,她握紧掌心飞快的朝对面沉静内敛的丞相大人看了眼,随后便趁着帮霍予晚布菜时低声开口。
“陛下……您……您要保重身体。”
她在早朝时就已经看出来了,今天丞相大人肯定会继续留宿宫中!
流祺的声音已经足够低,可奈何这殿内空旷,一共只有她们三人在,况且黎煦之就坐在霍予晚一臂之遥的对面,所以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就听到了这句话。
刚开始她还没有意识到这话中的深意,闻言只是擡眸担忧的朝霍予晚看,以为是她的头疾又犯。
“头又疼了吗?”
她从座椅上起身,走至霍予晚身边细细观察她的神色。
唇色虽是一如既往的泛白,可眼下却不再浮着浅浅青灰,如今的面色已经比之以往好了太多太多。
黎煦之心间泛起怜惜,指腹在她的唇边轻抚又落在额角。
“不如再请刘太医过来看看?”
刘太医医治头疾虽然不如胡太医,可已经是宫里医术最为高明之人,且此前十余年霍予晚都是由她医治,所以黎煦之勉强能放心。
她侧眸吩咐一旁的流祺,注意力却依旧只落在霍予晚身上。
“陛下,要、要宣刘太医吗?”
流祺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让丞相大人误解了,有些尴尬的脸红,她踌躇着请示一旁坐着不说话的霍予晚。
“不用。”
霍予晚心中失笑,她摆了摆手,示意流祺下去。
她的脑袋还靠在黎煦之怀里,只在流祺离开时,倏的又提醒了一句。
“上次的药可以备着。”
“是、是。”
流祺仓皇应下,只内心很是复杂。
看来陛下是要沉溺于情欲之中了,连身体都不再顾忌。
这两句没头没尾的话落进黎煦之的耳畔,她顿了下,同霍予晚无辜的目光对上时,终于意识到什么。
连落在霍予晚额角的指腹都像是要被灼伤,她抿唇收回指尖,一言不发的重新落座,只有心间烫到发颤。
她并没有拒绝。
霍予晚眸中含笑,她执起玉箸,擡手给黎煦之夹了些菜。
“太师试试这个。”
黎煦之擡眸看她一眼,点头镇定的继续用膳。
或许是心间泛起情潮,她的内心并不平静,并没有吃多少东西,黎煦之喝了口清茶漱口后,又斟酌着向霍予晚提起了政务。
同她谈三位藩王,又同她聊监察院,霍予晚默默的听着,因为黎煦之说的认真,她便也正襟危坐停箸专注的同她谈论商榷。
说着说着,黎煦之的注意力便又落到了霍予晚的身上。
她也意识到是自己不分场合,扰乱了霍予晚的午膳,可尽管如此,霍予晚并没有制止,依旧配合着她。
唇角轻抿,她没有再继续深入,主动歇了再继续聊瀚甸和鲜禹的心思。
她并不是不想,只是……
只是想拖的晚一点,上次霍予晚就一直不停歇,不肯放过她,还把自己累的晕倒,黎煦之心有戚戚,知道自己在床榻上肯定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所以只能在床下多拖延些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