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停水的当天下午，电力的供应也随之停止。
无水无电，又是在初夏的五月，给身处末世的人们带来巨大的恐慌。
越来越多住户忍受不住开始外出寻找物资，小区楼下每天都有车辆往来。
与此同时，楼栋里的丧尸也在慢慢增多。
不过大概是因为与26层相邻的25和27已经无人居住，几天过去，霍予晚两人所在的26层暂时还没有人或者是丧尸来干扰。
空气越来越闷热，随着水源的断供，楼栋里许多住户家的下水管道开始堵塞，甚至波及到了霍予晚家中。
洗手间里的下水口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尽管霍予晚已经找东西把其封死，但也依旧有些不堪其扰。
在五月中旬的某天，霍予晚同黎煦之决定开车离开。
天气越来越热，没有了空气调节系统，住在接近顶层的26楼，对于人类来说简直就是一种酷刑。
家中的物资大多都被黎煦之收进空间，包括那几株由霍予晚培养成熟的蔬果盆栽，两人分门别类的把所有东西都整理打包，然后于某个稍显凉爽的深夜离开。
26层的安全通道门曾经被霍予晚上过锁，如今猛然打开，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极度腐烂的味道。
尽管两人都提前戴上了口罩，但依旧遮不住那股气味。
牵着黎煦之的手，霍予晚护着她慢慢向下走。
期间两人没有遇到过一个活人，唯有的几只丧尸，也被两人用手枪打死。
楼下的越野车还安安稳稳的停着，只是车身和车窗多了一些曾经被击打过的痕迹。
大概是有人曾试图抢车，但发现这辆改装过的越野车完全破不开。
车上残留的痕迹很轻微，属于用毛巾抹一下就能去掉的那种。
而曾经停在这辆银灰色越野车旁边的那辆军绿色车子，却早就没了踪影。
不知是被人给破开，还是幸运的找到了车子的钥匙。
……
晚风凉爽的深夜，霍予晚驾驶着车子载着黎煦之一路往前。
两人决定往郊外走，现在这个境况，人越少的地方，才越适合生活。
若是在末世来临前，哪怕是深夜，城市中也多的是灯火通明。
可如今，那明亮的车灯已经成为了少有的光亮。
车子飞速行驶着，霍予晚看着道路两边越来越熟悉的景象，脑海中慢吞吞的回忆起了那还被关在钎城监狱中的许多罪犯。
自从回到家里后，霍予晚就没想起过这里，而今，还是第一次。
但也仅限于此，目光在那栋建筑群上一闪而过，霍予晚也随着车辆的行驶继续往前。
也许连霍予晚自己都没意识到，哪怕是现在，仅仅从那栋建筑旁经过，她整个人也都在下意识的紧绷。
她对那里从来没有好记忆。
心间的阴霾四起，可霍予晚的脸色越毫无异样，唯有紧握着方向盘的手背因为不自觉的用力而泛起青筋。
蓦地，她嘴边被喂了一颗草莓。
微凉的果肉被喂到嘴边，霍予晚眨了眨眼睛，脑海中纷乱的思绪被迫止住，她侧眸朝身边的黎煦之去看。
“不想吃吗？”
挑眉笑了下，黎煦之了然的把指尖收回，那颗草莓则同样被她送进自己的口腔。
“还不错。”
边吃边评价了一句，黎煦之垂眸看向中控台上的分装小餐盒，这次换了一片被提前切开的柠檬片。
这原本是用来清新车厢内的空气的。
“不喜欢吃草莓的话，那就吃这个吧，刚好能提神。”
她又体贴的喂到霍予晚嘴边。
“我不……”
明明开口是要拒绝否认，可偏偏被黎煦之得了机会直接把一片柠檬塞进她嘴里。
“……”
被迫戴上痛苦面具的霍予晚哀怨的看了她一眼。
“现在就顺眼多了。”
勾唇轻笑着，黎煦之伸手捏了捏她因为酸味而皱成一团的面容。
“不管心里是难过还是怨恨，都可以发泄出来，姐姐就陪在你身边呢。”
咀嚼着柠檬片的霍予晚闻言咬了下唇，然后慢吞吞的开口。
“怎么发泄？”
她积压在心底十多年的阴影，从来没发泄过。
哪怕是在私自杀人时，她也不曾感到痛快过。
每一个被她杀掉的穷凶极恶的罪犯，在死前都是已经残害过别人的人。
哪怕他们死掉，那些他们曾经犯下的恶行也不会消失。
“靠边停车。”
看了她一眼，黎煦之轻声开口。
吱。
听话的乖乖停下车子，霍予晚收回自己握在方向盘上的掌心，侧眸安静的望着她，像是在等待黎煦之的下一个指令。
“好乖。”
倾身摸了摸她的脸颊，黎煦之低声感叹。
深夜之中，她从副驾驶起身，跨.坐在霍予晚的腿上。
“要姐姐抱着哭一下吗？”
她张开双手，柔声向霍予晚示意。
定定的看着她，霍予晚缓缓摇了摇头，但还是听话的抱住她。
“哭不出来。”
时间太久远了，恨总是比爱长久。
就像她一样，对父母的怀念与爱，早就转化为对世间罪恶的恨。
抿唇揉了揉她的脸颊，黎煦之有些沮丧的感叹。
“你这样显得姐姐很没用啊，都不能在自己的女朋友难过时好好安慰她……”
“……没有。”
良久后，霍予晚埋在她的颈窝里轻声开口。
“这样就很好。”
两人安静相拥着，黎煦之柔软的怀抱让霍予晚感到安心
不知抱了多久，直至天光初亮，霍予晚已经靠在黎煦之怀里意识困倦，睡意朦胧。
而黎煦之也抚着她的背默默陪伴。
蓦地，霍予晚的嗓音突然出现。
“姐姐，为什么你不能早点回国，早点来找我……”
低低弱弱的嗓音，让黎煦之意识到她此时已经是睡意占了上风。
就像是在说些梦话。
“是姐姐的错，姐姐应该早点来的……”
轻柔回应着，黎煦之在她的耳尖亲了下。
“姐姐应该早点来陪你，一直陪着我的小予晚长大。”
“嗯……”
闭着眼睛的霍予晚低低应声。
“……要一直陪我……”
“可以当妈妈……可以当姐姐……也可以当老婆……”
抚背的手停住，黎煦之意味深长的看着在梦里吐露真心话的人。
“你也太贪心了吧？小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