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你便知道了。”
……
接下来的一路上,一直到回到公主府,霍予晚都被黎明笙始终用一种不可言说的复杂目光注视着。
霍予晚知晓要她仅仅凭借两句话就相信自己,对黎明笙来说的确有些勉强,但好在她没有一棍子打死,如今这种半信半疑的程度也算是一种进步了。
等几人刚走进公主府的院子时,就听外面的侍卫来报,说是寇从闻讯赶来。
看了看那一串被绑着的人,又看了眼还在望着霍予晚兀自纠结的黎明笙,黎煦之唤了侍女搬几张椅子过来,直接带着霍予晚在院中坐下,等着寇从过来对峙。
往日这种事情她都很少理会的,大多是派身边的侍女去查明真相,若是黎明笙的错,就让她道歉,然后去阁楼跪着反省,若是旁人的错,便直接让黎明笙在旁边监督着,给那些人挨板子。
而今因为失而复得,内心充盈,黎煦之倒也愿意分些心思在处理这些琐事上。
而被安置着刚坐下的霍予晚,在看到从大门处快步走来的寇从时,想起什么后便又站起了身,然后一本正经的挪到了黎煦之身后。
惹得正在用湿毛巾净手的黎煦之疑惑的看她一眼。
——侍卫。
霍予晚朝她笑了笑弯腰靠近,用一只手半遮挡在自己的唇边无声解释道。
眉梢轻挑,黎煦之看着她如今这年轻的面容,一时有些恍惚,仿佛真像是回到了十多年前,霍予晚以侍卫之身伴在她左右的那段日子。
缓缓垂眸,唇边也不由自主含上几分笑意,黎煦之知道她是想用现在的身份重新开始生活,毕竟死而复生一事,除了她和黎明笙,还是不要再让外人知道更好。
而且,这样也有利于她们查清当年的真相。
“随你。”
眸光宠溺的看她一眼,黎煦之把手中的湿帕子递给她,然后便转身坐下,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里面的冰镇酸梅汤。
自始至终还未看过已经走至几步之外行礼的寇从。
看着手心的湿帕,霍予晚弯唇笑着也随之擦拭了一番自己的手掌,尽管余光能感受到来自四周打量的目光,但她的面色始终自然,浑不在意。
如今已步入初夏,虽然还不到正午时分,但头顶的阳光也逐渐有几分刺眼。
尤其是听到消息急匆匆赶来的寇从,如今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层汗。
可她无暇顾及,甚至忽略了来自自己女儿求助的目光,只一心定定的看着那个和黎煦之格外亲近的人影。
两人脸上的笑容几乎让她头晕目眩,分不清如今是现实还是幻觉。
太像了。
就如同霍予晚还未去世时一样,和黎煦之赏心悦目的站在一起,般配又登对。
她怔怔的目光俱被两人尽收眼底,缓缓勾唇,黎煦之懒洋洋的擡眸。
“寇大人,今日又登门,所为何事?”
她的声音并不算大,可这里是公主府,在她开口时,无人敢发出动静,是以这局质问足以令院中的所有人都听见。
可偏偏,寇从还是一副神思不瞩的模样,怔怔的望着霍予晚出神。
“母亲!母亲!”
她不答话,被绑的双臂生疼又一肚子怒火的寇乔却忍不住了,急的开口大声唤她。
“我……”
猛然回神的寇从愣了下,在霍予晚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心情惊惧的再次弯腰行礼。
“……下官是……不知小女所犯何事,竟让殿下将其当街捆绑至此?”
身上硬是在这夏日出了一身冷汗,寇从没忍住擡袖擦了擦脸上的汗,却没再敢擡头和霍予晚对视。
尽管心底一万次的告诉自己霍予晚已经死了,可自从那天在街上看到这幅过于相似的面容时,她还是不可避免的做了噩梦。
一闭上眼,便是霍予晚七窍流血死在她面前的模样。
那是她此生第一次做恶事。
亲手害死了曾多次救自己于战场之上的恩人。
“……母亲干嘛绑她们?”
从醒来后就一直在思索霍予晚身份的黎明笙,如今也是第一次正眼看院中被绑的那一串人,见状,有些疑惑的她低声走到霍予晚身边询问。
她可不是借机和自己的娘亲交流,她就是,试探,对,试探。
这人是不是她娘亲还不一定呢。
闻言霍予晚收回目光,温和侧眸朝她笑了笑,然后伸手在黎明笙和那三名女子之间指了指,又隔空点了两下她的领口。
有些狐疑的半猜半问,黎明笙捂着自己的领口,有些不敢置信。
“你是说,我被那三人脱了衣服?”
霍予晚笑了下,点头。
她再晚去一步,黎明笙就真要被扒光了。
又惊又怒又后怕的黎明笙紧张的吞咽了下喉咙,目光不住在那三个女人身上移动,又小心翼翼的低头查看自己,神情看起来就差要哭出来了。
“我……我没被她们怎么样吧……”
也就是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外袍变了,几乎是刹那间,黎明笙觉得天都要塌了。
“呜……我……”
坐在两人跟前慢条斯理喝茶的黎煦之听完了她们对话的全程,眼看着黎明笙马上就要被吓得哭出来,她才慢悠悠开口。
“郡主好福气,本宫特意把人带回来,日后就留在你院中养着吧。”
敢去花楼,她不好好教训一番,黎明笙就真觉得自己能为所欲为了。
“不要……母亲……”
双腿一软,黎明笙跪着挪到她跟前。
她才十五岁啊,在院中养什么人?!
垂眸看她一眼,黎煦之没应声,只是把目光淡淡瞥向一直被绑着的寇乔。
黎明笙醉的不省人事,哪里来的精力找三个人伺候?
而寇乔又为何在看到有人来之后,那么着急的要逃?
大白天关门的花楼,却平白无故放了两个尚未成年的少女进去……
一桩桩一件件,说这其中没点猫腻,黎煦之是不信的。
今日正好,新仇旧恨,一并算了。
院中的寇从已经弯腰弯的逐渐支撑不住,身后的衣袍都被汗水浸湿,可没有黎煦之的开口,她也只能继续维持着姿势俯身行礼。
“放开我!凭什么绑我,公主便可以肆无忌惮吗……”
眼睁睁看着母亲受辱的寇乔按耐不住,在烈日下大声质问嘶吼。
而被质疑的黎煦之则是缓缓勾唇,向扣押着她的两名侍卫示意。
得了命令的侍卫擡腿便踹在了寇乔的膝弯上,然后揪着她的衣领直接给了她两耳光。
用行动向她证明,在这公主府,还没有她说话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