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阮攥着裙摆，心跳得厉害，擡眼看了下陆昶，对方神色未变，只定定地看着他，仿佛能透过瞳孔，只窥探到他心底里去。盛阮不敢看他的眼睛，便干脆一咬牙，自己俯身去拿，可他手臂的长度并不太够，胸前都微微贴上了陆昶腿根，他往前蹭了蹭，才勉强握着了气垫。
离得很近，他耳畔听见陆昶稍稍加重的呼吸声，一只熟悉的大手将他握着气垫的手腕捉住，盛阮一惊，立即便挣扎着起身来，可那只手也并没有想对他做什么，相反的，暖热的掌心移动，落到他肩侧，使了些力气，便轻而易举地托着他肩头将盛阮的身子擡起来些。
“陆神？”盛阮借着他的力气重新坐好，有些不懂陆昶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陆昶眼瞳中的色彩有些晦暗，轻声道：“来吧。”
盛阮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话，后台的灯还是没打开，开关在陆昶头顶，他却丝毫没有擡手的意思，盛阮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但身上的裙子制约了他的动作，怕再生出什么枝节，他也没起身去开灯，便只好又靠近了些，两人呼吸交融在一起，陆昶身上的温度有些高，盛阮咽了下口水，强行将注意力放在陆昶的脸上。
陆昶脸上的伤原本就比纪辞的要更少一些，盛阮手上有些颤抖，紧抿着唇，刻意不去看陆昶的眼睛，可陆昶的眼神却紧紧落在他脸上，从额头到眉峰再到双眼和鼻梁，最后停在他水润的红唇上，他的视线侵略性实在太强，沾染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微微发热，实在是难以忽视。
盛阮忍不住了，陆昶今晚实在是有些反常，倒像是在刻意刁难他一般，他都不明白这种转变究竟是因为什么，心中也生出来一些委屈，语气带了点生硬的火气：“陆神，你把眼睛闭上。”
陆昶愣了一下，深黑的眼瞳中涌现出来一丝笑意：“不让看？”
他这副模样让盛阮更是增添了些气恼，水润的杏眼睁大了些，眉心轻蹙着：“就是不让看。”
面前的女孩儿面容明艳，一双眼却透着纯真的柔亮，陆昶早就知道她性子软乎，生气也像炸毛的小猫咪，倒更像是撒娇。
陆昶盯着他看了会儿，拉直的唇线终于弯起来一些弧度，果真闭上了眼，却还是：“不让看算了。”
盛阮视线狐疑地在陆昶脸上扫了一圈，并未看出来什么端倪来，他将疑虑压在心底，又低头去往粉扑上沾了一点粉。
陆昶声音带了一点小意，温热的气流打在盛阮耳侧：“我给你看，想看多久都行。”
盛阮被这暧昧的热气刺激得颤了颤，身体后退了些，他看了眼陆昶紧闭的眼，低声反驳了一句：“我才没看你。”
陆昶唇角的笑更扩大了些，没再说话，盛阮压住心底的不安，凑过去专心往他脸上压粉，三两下便糊弄好了，他将粉扑放回气垫盒中，躲避似的和陆昶赶紧拉开了距离，身体紧紧贴着车窗。
快到酒店了，再提着大裙子往前面挪位置实在是不方便，他移开身体之后，便扭头看窗外，察觉到身后的视线，也按捺住性子，不再扭头回去看。
盛阮盯着窗外城市的夜景，努力调整着呼吸和心跳的节奏。
车子又拐过一个街角，才终于停了下来，酒店地上的停车场已经停了许多辆车子，宴厅是在酒店大楼旁侧独立的一栋欧式两层的小楼，鲜花和气球装饰着，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三三两两的，盛装打扮着。
下车时，因为两人的位置在最后，陆昶便主动接过俯身帮他提着裙摆，盛阮也不扭捏，这裙子的确有些碍事，有人帮着也会好些。
纪辞已经率先下了车，在车门处等他，车上只剩下他和陆昶，盛阮提着身前的裙摆，弓着身子，小步小步地往车门处走。
“软软。”
陆昶忽然轻声叫住他。
车内有些黑，盛阮脚步一顿，没回头，他已经走到了车门处，纪辞正在站在车外，见到盛阮过来，便露出笑容，伸出一只手来接引。
陆昶轻笑一声，他声音很低，也很柔和，说出来的话却如惊雷一般落入盛阮耳中。
“你和纪辞，真的在一起了吗？”
盛阮扶着车门的指骨骤然蜷曲起来，身形一颤，僵硬着不敢回头，他心中霎时间有些慌乱，颤巍巍地擡起眼睫去看面前的纪辞。
陆昶的声音并不大，也只有盛阮和站在车门前的纪辞听清了他说的话。
纪辞的眼神稍有些冷，直对上盛阮身后，几乎隐在暗处里陆昶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