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坐在手术室的门口，旁边是管家和保镖，不过都是杏英女士身边派来的，也就没避讳接电话。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赶紧把手机还给失主！我警告你，我已经报警了！”
凌识的质问声大得旁边人都能听见，不过出于职业素质，心里好奇却没人敢往杏知这儿看。
杏知语气平静地陈述，“你打错电话了。”
“知知？”凌识诧异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你别以为你用AI模仿手机主人的声音我就认不出来！”
凌识恍然：“你不是偷手机，是盗号吧？想骗钱是不是？”
杏知：“……”
杏知：“我没有。”
凌识认定了，“胡说，你识相点，赶紧退出这个微信号，我已经报警了。”
杏知挂断电话，看了眼聊天记录，顺便申请视频通话。
就刚才那么一会儿功夫，凌识再次对他进行了消息轰炸，全都是问他是不是偷手机的。
杏知不懂凌识的脑回路。
凌识很快就接通了，端详着杏知的脸，又盯着杏知身后的背景瞧，就在杏知以为他恢复正常的时候，凌识又开口了。
“呵呵，你以为你AI换脸，我就认不出来吗？还搞个医院的背景，想骗我钱没门。”
杏知：“……”
杏知眨了下眼，“为什么觉得我是骗子？”
凌识瞪眼，“哟，现在的AI已经进化到会眨眼了，但就算是这样也骗不到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为什么，休想从我嘴里套话，你赶紧退了这个微信。”
他不说，反倒是勾起了杏知对题目那般热忱的好奇心。
杏知开始思考。
杏知双目失焦，陷入自己的小世界里。
凌识：“……”
嘿，现在的骗子真聪明，模仿起知知像模像样的。
“喂，你别装了。”凌识嚷嚷。
五分钟过去，没有回应。
凌识凑近镜头，“你卡了？当骗子这么不专业？都不搞个好点的网？”
十分钟过去，没有回应。
凌识有点坐不住了，“你快点把微信退出还给微信的主人，这样我就撤销报警。”
正在这时，一旁的管家过来询问：“少爷，杏总和叶总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请问是否如实回复？”
按照杏英的要求，他们这些人现在都只听杏知的话。
杏知让他们往东，他们绝不敢往西。
杏知没说话，旁边跟了他十几年的司机充当翻译，表示杏大少爷这是同意了的意思。
视频电话的那头，凌识看见眼熟的司机，总算是意识到这就是真正的杏知。
他感觉现在的骗子想要骗钱，还不至于弄一出情景剧。
凌识尬笑，“知知，真的是你啊……”
他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骗子？”
杏知没想出这个答案，干脆直接再问一遍。
“因为你刚才回我消息，回复得很快，完全不像是你的风格，”凌识摸了摸鼻子，“你这么晚还在医院不回家啊？灿灿不应该睡觉了吗？”
“嗯。”杏知淡淡应了声，没有回答一个问题。
他今晚难得有些许浮躁，尝试了几次，都无法集中精力做题。
杏知擡头看了眼手术室的灯，眉头不自觉轻轻蹙起。
按理说杏灿的身体被养得很不错，手术两个小时就能结束，就算身体一般，三个小时也正常，可现在已经三个半小时了。
凌识见他皱眉，立马慌了神，“你怎么了？灿灿出什么事了吗？”
“她在做手术，还没有出来，我……”杏知揉了揉眉心，“我有些担心。”
他和杏灿的相处，其实是近几年才多了起来。
小时候他要么一个人面对一屋子的佣人保镖，要么留在几位老人身边陪伴，而父母远程操控着他的生活，严苛地制定生活的各种细节，日子平凡单调，而杏灿一直都跟在父母身边，无忧无虑，没有任何约束，被娇宠着长大。
兄妹俩一年能相处的时间，大概也就几个月，但杏灿每次见了他，都会变成小跟屁虫追在后面跑，嘴里哥哥长哥哥短。
直到这几年杏灿生病，定居在江城，他按照父母的要求经常看望陪伴，他们的相处时间才多了起来。
大多数时候都是杏知在做题，杏灿分享自己的生活，或者自己玩自己的，相处得还算融洽，和小时候的相处模式没什么区别。
杏灿很喜欢杏知这个哥哥，毋庸置疑。杏知却从未思考过，自己跟妹妹的亲情深不深，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是关心杏灿的。
简化为一句话，他不想杏灿死。
虽然这种想法不是特别强烈，杏知没有以头抢地求医生一定要救救杏灿的想法，但总归是有这个想法。
换成别人肯定觉得杏知这种想法很正常，而且还会谴责杏知的感情太淡，太冷情。
哥哥关心妹妹，天经地义，多合理多常见。
杏知不觉得。
他是那种父母就算吊/死在他面前，他也能眼不眨心不跳地绕过去做题，等做完了他们也彻底死透了再报警。
学习大过天，他就是这么个不正常的人，可现在不但没心思做题，他还用凌识分散他的注意力，闹了这么一出乌龙。
凌识有点分不清杏知在担忧还是陷入思考，偶尔他也会看不透杏知。
“知知，我过来陪你。”
“嗯。”杏知这次嘴上答得比心里快。
慢吞吞地想，凌识真是个可靠的朋友，他现在似乎？可能？也许？应该？好像？确实？需要凌识？
反正凌识平时也把他当作碎碎念粉碎机，他现在反用一下，也不过分吧？
杏知按了按快要熄灭的屏幕，对那头风风火火的凌识道：“快点。”
凌识一个不留神，绊到了旁边的椅子，差点脸朝地摔下去。
“……知知，你真的没有被盗号？”
还是说杏灿真的出大事了？手术有问题？给杏知打击得性格大变？
不应该啊，要是真出大事了，杏知不应该好端端坐在那，看上去只是有点担忧的样子。
很符合杏知“人淡如菊”的海豚人设，但是不符合反射弧长的人设。
凌识边跑，边认真思考杏知的反射弧到底是什么样的触发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