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是谢嬴说出的。
青钰案这时倒是非常发挥医生应有的医德，对患者的各项资料都异常保密，只是狐貍似地懒散勾起个笑道：
“不是吧，作为我的上司，难道你还要管我和其他人搭讪啊……”
谢嬴微蹙下眉，抿着唇。
显然，他不是那个意思。
“抱歉，”陆泽立即退后一步，赶紧划清界限，
“这位先生，我和你不太熟。”
生涩僵硬的话语，配上他此时略带几分慌忙的动作，很好地凸显漂亮青年想要划清界限的焦急心思。
这倒是让谢嬴多看了他几眼。
因为只是被搭讪而已，他不清楚为什么面前的青年会慌忙成这样。
陆泽则一边装出手忙脚乱的模样，一边隐晦观察主角攻受之前的气氛。
发现他们之前还真是……疏离又礼貌。
比商业合作伙伴还商业合作伙伴……
主角攻受间现在还真是一点火花都没有了吗。
因为发生陆泽被搭讪的事情，祁鹤有些皮笑肉不笑地送走谢嬴等人。
后面叫陆泽和他回办公室时，陆泽表现得很战战兢兢。
果不其然，祁鹤回到办公室座位上的第一件事，便是冷声质问他道：
“他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活像质问对象出轨的怨夫。
陆泽本想简单解释过去，但又觉得这是一个任他发挥的大好时机，于是他的神情骤然僵硬，脸色苍白，抿着唇瓣。
他的眼神乱瞟，不敢直视对方，心虚似的低下头颅，浓密眼睫轻颤，颤颤巍巍道：
“真，真没什么关系……”
他极力将唇齿间发出的气音稳住，但“拙劣”的演技只会越掩饰越明显。
这段陆泽想给自己打99分。
啧啧，出于愧疚想要赎罪的可怜少年，怎么会把自己病症告诉给别人呢。
果然，对面很好地误以为是陆泽和那人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祁鹤的双手交叠，十指冷白修长、轮廓清晰漂亮，只是时不时发生的骨节按动声，昭示着双手主人并不平静的心情。
许久，他端起桌上的茶，细抿了一口。
果不其然，茶已经凉了。
祁鹤不知道想到什么，落下眼睫，似乎不愿意在陆泽面前显露出太多失控的情绪，只是放下茶杯，指节轻敲两下桌面，低声说了句：
“去整理文件。”
困倦得摇摇欲坠的陆泽：……
他怀疑那个家伙在故意报复他。
先前洗完澡后，陆泽觉得被祁鹤一夜过后还面色红润神清气爽的话，实在太侮辱他某方面的能力了，于是又让系统把身体状态调整了回来。
刚刚他又表现了自己“精湛”的演技，便更加疲惫了。
但陆泽也没办法反抗，只能装作顺从地问了句：
“要整理哪些文件？”
祁鹤闻言，矜贵地擡起眸子，淡淡在桌面上瞥过去一眼，漂亮的薄唇张合道：
“就桌面那些摞起来的文件，你按类别将它们分类好。”
陆泽点头。
他之前也是被当做陆氏集团的继承人来培养的，所以这点工作对他来说并不算难。
只是整理着整理着，其中一份文件便引起他的注意。
嗯……？“银伽法”项目？
看见这个略有几分印象的名称，他脑海中某些记忆被触动，于是陆泽忍不住擡起手，拿起那份文件仔细观看。
看到上面的内容后，陆泽纤长的睫毛轻颤，努力隐去他略微复杂的心情。
自己果然没有记错，“银伽法”项目便是原着中主角攻手头上那个针对治疗兹氏情感失调综合症的医疗器械项目。
谢嬴现在要找祁氏当合伙人。
陆泽半阖上眼眸，指腹不由得轻轻摩挲上面的文字，眸光闪动，内心也不知作何想法。
原着中，最后“银伽法”项目的确成功了，也拯救了很多患有兹氏情感失调综合症的患者。
但因为当时那个项目在主角攻手中，而主角攻对原主这个渣攻深恶痛疾，只是苦于寻不到比较合适的报复机会。
所以当时项目处于临床试验阶段，原主去报名成为临床试验者时，被主角攻毫不犹豫地刷了下去，将名额给了另一个人。
原着还描写了那个幸运得到名额的少年的情况。
那人自幼生活在贫穷困苦的家庭，品行优良，积极阳光，他的家人再贫困也没有放弃过治疗他的希望。
把坚强善良的少年和原主那个草包一对比，更加凸显主角攻身上的光环。
而最后“银伽法”项目成功了，也都不用主角攻刻意出手，原主本人已经承受不起治疗的费用。
而且他那时不断用酒精麻痹自己，想让自己忘记心里的悔恨，所以即便有点钱，也全部用于借酒消愁了。
陆泽想到了很多，最终还是默默将资料整理好，不再说话了。
祁鹤下午难得做一回人，允许他提前下班。
陆泽顶着双目涣散的眼瞳，勉强压下哈欠，简单收拾几下东西，便离开办公室。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待自己离开后，祁鹤坐在桌前默了会儿，而后眸光转动，停在那堆他整理好的资料上面。
——最后精准无误地抽出那份陆泽停留过目光的“银伽法”项目。
他先是漫不经心地低眸阅览着，细细扫过上面的内容，只是始终没看出什么。直到看清合作方是谁，他的神色才逐渐变得阴翳。
他回想起白天陆泽和那家伙纠缠不清的模样，似是联想到什么，眼皮一跳，面容更加阴沉。
于是他起身，走到书桌旁边，随手将这份询问合作意向的文件抛进了碎纸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