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达云抿了抿唇,心里想,你还好意思骂别人?
但两人的确不同,薛潮就是直白的狠,别人不敢做的事他敢,别人想不到的他直接做,每一步走得都像险棋,次次置之死地而后生,缺少常人会“怕”的那根弦,所以在某些时候,凸显出格格不入的极端。
但那人给他的感觉是更奇怪,难以说清,眉眼是飞扬的,神情是活泼的,整个人动态都是轻盈的,却有一种病态的晴朗。
倘若形容开朗的人像太阳,那人就是日全食,黑色天空中代表末世降临的一道光圈。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那家伙用甜蜜到溺死人的强调问候薛潮的情况时,他感受到了杀意。
不过听薛潮的意思,心里应该有数,邓达云刚想从脑海里“放生”这件事,就听薛潮可有可无地问:“他想杀我?”
邓达云难掩震惊地瞄他,不知道是“我真猜对了”还是“这你都知道啊”。
薛潮轻声嗤笑,又问:“你有看到其他人头吗?”
“没有。”
“那就是被他烧了。”
邓达云又跟不上了:“……烧什么?人头?谁的……他烧人头干什么?”
“好接上别人的头啊。”薛潮平淡地吐出惊人之语,“他脖子上的那颗向日葵不是他的。”
“……啊?”邓达云大脑过载。
“【邓达云】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邓达云】艹所以江冥烧了自己的头,又抢了别人的头吗!”
“【邓达云】……不只是抢,你们没看哥怎么掏的尸体吗,江冥肯定连根拔出人家的脑袋后,又把植物根茎插进自己的腔子里一点点顺下去,扎根进自己的血肉……呕……”
“【邓达云】缝得也太好了,根本看不出来是别人的头啊!”
“【邓达云】而且听刚才江冥的意思,哥是不是还摸过……艹我当时边听边想象那个场景,只觉得他俩有点子暧昧了,结果是有意试探!也不怕穿帮,真是艺高人胆大。”
“【邓达云】向日葵明显用血肉做养料,说不定已经真和江冥融为一体了……这不就是嫁接?”
“【邓达云】真是一山更比一山癫……”
“【邓达云】不是,你们不好奇怎么做到的吗!砍掉自己的脑袋还能活,这就够扯的,还不如说掏空了向日葵套在自己脑袋上呢!”
“【邓达云】有道理……但不管哪种还是癫,为什么这么做啊,那他到底是谁啊!”
邓达云也有同款疑惑,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偷瞄薛潮的神色,想看看他是不是开玩笑,就见薛潮腿一弯,直接倒下,吓得他立刻去扶,但体型差太多,薛潮拎他像拎小鸡仔,他扶薛潮就像扶倒下的树,很顺利地被带倒,并砸在薛潮胸口,又逼出薛潮一口血,薛潮头歪向一边。
“……”邓达云面如纸白,抖如筛糠,“我、我杀人了……”
薛潮没什么力气地暗中翻白眼,不耐烦地推他一下,邓达云往前一栽,下一秒护士小姐的催命脚步声准时出现,他便下意识顺着力道窜走,躲进楼梯间,然后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
但他不敢出去,抱膝缩在门后当蘑菇,忐忑地听着门外的一举一动。
薛潮故意让他走,可为什么?
所有人里,只有薛潮在医院里没有任何剧情相关的身份,相当于一个黑户,或者一个不该出现的bug,被抓到,大概率会被邪门的土著npc铲除……可他那么有主意,又不像轻易送人头的。
护士小姐果然疾走到薛潮身边,弯腰仔细打量,投下一大片阴影,薛潮闭着双眼,好似晕过去了。
在令人煎熬的漫长沉默后,她擡起身,头颅却下压,针尖扎进薛潮的手臂,专挑疼的角度,开始抽血。
薛潮没有一点反应。
护士小姐确定他真的晕过去了,退出针尖,尖锐地抱怨一句,拖起薛潮就走。
薛潮的伤未好,这么一蹭,伤口染红纱布,又在脏乱白地板留下一道新的红痕。
邓达云一个偷听的,吓得还在抖,被这么带走不就完蛋了吗?npc总不可能拖走他是为了伺候他吃饭吧?
人已经走远,他鼓足勇气,探出一个头,正看到被拖走的薛潮睁开那双蓝眼睛,清醒地与他对视,坠在身侧的指尖擡了擡。
示意他“跟上”的意思。